夏倾月缓缓开口,相比于云澈目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刺出的冷芒,她的言语、紫眸却是平淡如水,轻渺如烟。
“不,一点都不久。”云澈的嘴角一点点的裂开,声音带着随时可能失控的狂躁:“我可是每天,都会在噩梦中见到你!”
一阵寒风吹起,带动着夏倾月的长发和大红的衣袂,在来自月神界的月芒之下,呈现着一幅凄艳之极的画卷,她看着云澈,美眸毫无情感,唯有仿佛永远不会化开的淡漠:“弹指之间葬灭万生,让浩大东神域生灵涂炭的北域魔主,也会做噩梦吗?”
“呵,呵呵。”云澈笑了起来,笑的无比阴森:“我这点手段,与为了神帝之位毁灭故土的月神帝相比,又算了什么呢!?”
“论及残忍,论及狠毒,这世上……谁人堪比你月神帝!!”
咯!
随着云澈声音的逐渐阴厉,他的牙齿在紧咬中近乎崩碎。
“哎,”夏倾月轻轻叹息:“与月神帝位相比,区区蓝极星,渺若沧海沙尘,又有何不可舍弃。云澈,你已为北域魔主,却至今连如此浅薄的道理都不懂么?”
“懂,我当然懂。”云澈抬起手来,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终于面对夏倾月,家族、父母、红颜、女儿、宗门……那一张张刻魂的面孔与蓝极星陨落的画面无比残忍的交织于脑海之中,让他仿佛再一次经历了那失去一切的噩梦。
“故土算什么?至亲又算什么?”他用无比阴沉,无比嘲讽的声音低念着:“他们是破绽!是必须舍弃……最好亲手抹去的破绽!”
“而我?又是什么?当然是工具!”他的笑容逐渐扭曲:“我为魔帝看重,为世人仰敬的‘救世神子’时,你是多么的关怀备至,甚至将梵帝神女送我为奴!”
千叶影儿:“……”
“而当我成为魔人,成为你月神帝的生平污点时,又舍弃的那么毫不犹豫……还必须亲手抹杀!”
“啧!”云澈晃头,淡淡嘲道:“相同的年龄,同生流云城,同出蓝极星,比之你月神帝,我却是多么的幼稚愚蠢,就像一条可悲而不知的幼虫,被你俯视于脚下,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天真的将你视做在神界最亲近信任、可以付诸一切的人,呵……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夏倾月唇瓣轻启,淡淡而语:“只是可惜,当年我依旧对你心存一丝怜悯,未选择第一时间将你处决,而是给予了你留下最后几言的时间……而就是那么寥寥数息,却让你得以苟活,终成今日之患。”
她螓首微抬,身上红衣飞舞,眸中的紫芒顿时映出浩瀚帝威:“这是本王当年之错,亦当由本王亲手修正!”
“呵,就凭你?”千叶影儿眯眸,淡淡冷笑:“月神帝,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我的确已不及当年的我,但你以为……云澈还是当年的云澈吗!”
“杀你,足够了!”寒眸凝威,紫芒萦绕,红袖舞处,一道紫芒握于玉指之间,剑尖的紫芒明明只有一点,却仿佛同时点在了云澈和千叶影儿的咽喉。
千叶影儿却是未动,她的金眸与夏倾月的紫眸相触,明明是两双凝聚着无尽风华,美若仙幻的眼眸,却碰撞着九幽地狱般的幽寒与杀意:“月神帝,在交手之前,你就不想先看看云澈专程为你准备的见面大礼吗?”
夏倾月:“……?”
“夏倾月。”云澈眼眸转开,视线落向了她身后倾洒着银白月芒的月神界,口中的称呼,第一次不是月神帝,而是夏倾月。
“本魔主此次归来东神域,连那宙天太祖都懒于出手,唯独你,本魔主必须亲手赐你一死!”
“在你死之前,本魔主便送你一份大礼。接下来的画面,你可要好好的看,千万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画面,否则,可就太可惜了。”
“……”夏倾月月眉微微蹙起,耳边的声音,竟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当年,蓝极星前,她对云澈说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偏差,就连音调、眼神,都是那么的相像。
可想而知,那日的场景,在他灵魂中刻印的多么深邃。
她看到云澈的手指缓缓捏起,一种深深的不安感在她心海中陡然升起:“你……”
他的手指轻轻错位,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
轰——————
一声巨响,如寰宇倾覆,万岳崩塌。周围的空间层层崩碎,整个星域都在疯狂的震荡。
夏倾月猛的回首,萦紫的瞳眸中,现出了在月芒中朦胧如幻的月神界……以及,那道冲天而起,将月神界无情贯穿的黑芒。
轰轰轰轰轰轰!!!
混乱的爆鸣声如灭世玄雷般响起,月神界在黑芒下断裂成两半,又在疯狂爆开的黑暗中崩散、毁灭,转眼之间,化作无数的银白碎片和月尘,铺开一片绚丽唯美到无法形容的毁灭光幕。
只是这幅极美的画面却太过短暂,飞散的碎片与月尘在黑暗那疯狂的吞噬之中,快速逝去了所有月芒……直至在黑暗中被逐渐噬灭殆尽,归于黑暗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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