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声音调加重的“喵”响起的同时,易晖的右手手背触地。
易昌雯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腕,一边站起身,问:“还试图假装自己是个凶神恶煞、会欺负妇女儿童小动物的坏蛋吗?”
易晖也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起身,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你凭什么笃定我是假装凶恶?也许我的友善、服软才是假装。”
易昌雯:“基于对负司选员工标准的信任。”
易晖:“就这?信任一个拿捏了我们生死的非人?”
易昌雯:“我们现在都已死、都是非人。”
易晖明显没有打消怀疑,但也不觉得继续问下去易昌雯会给他真实答案——猫更不纳入考虑范围——于是他转入感觉应该不会被糊弄的话题,也就是讨论本次的任务。
易晖:“光头会完全安全吗?”
易昌雯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刁难新手的意思,按自己的真实理解回答他:“我认为不可能没有丝毫危险。因为你的头皮上还有发根。如果灵异得足够严重,那么发根可能会被抠出来。即使此情绪场只针对长出来的头发,你入场之后也有可能被安排突然长出头发,或者被套上没法无伤扯掉的假发。”
易昌雯:“总之,新手第一场难度不会高,但肯定会有惊吓。负司不可能让你纯粹地去旁观一场。”
易晖:“入场后我可以尽量听你的吩咐行事。”
易昌雯:“不,我不打算吩咐你什么,你主要得靠自己的判断。”
易昌雯:“负司安排给我们的情绪场、任务,经常很怪。从来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主线,有时候任务指示、情绪场名字还会误导我们。所以,即使是老员工,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找到情绪场的正确解法。更何况我和小绒毛都还是菜鸟,偏又同时撞上了第十场大考。我们真的大概率顾不上你,这不是拿乔的推脱之词。”
易晖脸上又开始露出不信。
易昌雯:“我不管你对‘付出信任’有什么心结,也无意探究为什么你本性温和却屡屡试图让自己显得凶恶。我们现在只是临时组队一场。当我们离开此次情绪场后,我们便可以回归陌生人关系。那之后我与你不需要套近乎、不需要伪装,也可以再不见面。”
易昌雯:“至于在此次情绪场之中,如果你觉得与我以及猫相处让你感到难受,我们可以分开行动。分开之后你便不用担心被针对我与小绒毛的危险所波及。”
易昌雯:“你不用忧虑自己一个人会不适应情绪场的规则、触发意外危险。新手第一场的环境与你活着时熟悉的环境会相仿,你按你活着时的生活方式处事便行了。”
易昌雯:“恐怖类的故事说,落单的那个很容易成为炮灰,但负司情绪场里一队的成员数本就很少,且多数时候每位队员的任务还不同,如果一直集体行动只会让全队的任务都难以推进,所以大家经常都是分开行动。每一个人都在落单,要危险也是一起危险。”
易晖对易昌雯的不信好像更深了一些,像是觉得易昌雯在试图让他当探路送死的棋子。
易昌雯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完毕后,也懒得搭理易晖的沉默抗拒态度,只抱起小绒毛,静静等待准备时间结束。
同时在脑中幻想自己头发全没了的模样,努力说服自己:其实那也不是很丑。
准备时间结束。
正式入场之后,三名队员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点。
即,没有选择地必须单独行动。
易晖在街上,易昌雯在走廊上,小绒毛在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小房间里。情绪场没有提供给他们任何可以知晓队友与自己相对位置的道具。
三名负司员工当前还不知道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三处地方主要有两条相同特征:一,有能映出成年人全身的镜子正对着负司员工,负司员工入场后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二,环境光线很糟,只够普通视力的人勉强看清近处东西的轮廓。
他们三个落入情绪场的时间点是夜晚。天空满是乌云,看不见月亮和星星,距离三位不远处都有灯光,但都不足以让三位附近显得明亮。
易晖的夜间视力最差,基本只能看出镜子里的是自己。他用手摸了摸头顶才确定自己依然是光头,没有冒出真或假的多余头发来。
易昌雯因为有意识地用能量强化过自己的视力,所以一眼便在镜子里看清了自己头发的情况:不仅没脱落,还多且长了一些,发际线也前移了少许。
可当易昌雯闭上眼,用手摸自己的头发时,又感觉自己的发量及发际线都与之前一样。
易昌雯:是有别的东西的头发混在了我的头发里,还是这一场需要关注的,除了头发外,还有镜子……以及昼夜?夜晚的镜子映出的不是本人?或者不仅是?
小绒毛是三位中最不受光线影响的。它最初甚至没有意识到当前这光线会给人类造成不小的妨碍,它只仔细地在镜子中观察自己的毛。
小绒毛:好像量没有变,但更蓬松了一些?像是洗了澡之后用吹风机大力吹过。这镜子好脏呀。
小绒毛跳到窗台上,推开吱嘎作响的虚掩窗户,看了看给这小房间带来了一些光亮的路灯,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二楼。
窗外的空气很潮湿,似乎刚刚下过雨。地面有很多积水,现在如果跳下去,为了不沾湿自己的毛,小绒毛就得一直用能量笼罩住自己。
小绒毛:需要花能量的地方很多,不能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