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脚下的那一团,正穿着围裙打扫卫生,样貌十分可爱,黑长直的头发盘成两颗丸子头,别着小鱼样的木簪。
见到是个人类,她吓得哇哇叫,家中唯一的男人站起身,手臂结实粗壮,拿起弯折的锅铲,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妈妈!”
黄小爱从背包里跳下来,高度似乎超出距离,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泪汪汪,秦金生急忙将她抱起来,为她擦掉身上的泥巴。
黄皮子对人类十分忌讳,如果不是秦金生毫无敌意,恐怕他们已经群起而攻之了。
这孩子自从变为金发兽耳萝莉,离家出走未归,他们寻找无果,陷入深深地自责,见八妹平安回家,所有人放下心来。
为首的男人是他们的妈妈,而那个白发小虎牙女孩则是爸爸,二者截然相反。
虽然人类和黄皮子不共戴天,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是坏人,以最高礼仪待客,而秦金生则拿出旧衣服和零食回礼。
见到衣服,他们十分开心,终于可以脱下这身不方便的裙子,穿上正常的衣服,但似乎有点大,套上去就像个大袋子,将整个人笼罩在里面,场面十分滑稽。
黄小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吃着妈妈的味道,耳朵不由自主的扭动,眯着眼睛开心极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也摇啊摇。
秦金生面对盘子里的昆虫和枯草,肥嘟嘟的大白虫子扭啊扭,捏在手里怎么都无法下咽,但看着黄小爱满眼期待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瞎着眼睛放在嘴里,瞬间在嘴中爆浆,酸不溜几的味道,说不上难吃,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黄小爱为他鼓掌,继续夹起炒熟的甲虫干,嚼的咔吱作响,听的叫人头皮发麻。
妈妈和爸爸还有几个哥哥,蹲在角落里嘀咕着什么,时不时望着秦金生,指上指下。
黄小爱吃完了饭,用大尾巴抹了抹嘴,昆虫绿色的汁液沾满了毛发,然后又用舌头舔着,秦金生见后急忙掏出纸巾为她擦拭着尾巴毛。
可手刚抓住尾巴,黄小爱如同触电般,涨红了脸,耳朵都冒着烟,不敢有着大动作,待秦金生擦完尾巴上的污渍,赞叹着条金色这大尾巴是何等的油光水滑,在灯光下闪闪发着金光,抱着一定很舒服。
待他们做着这一切,角落里的众人再次低声指三道四,尤其是妈妈低头的样子,像极了村头情报员。
黄小爱艰难的爬下椅子,秦金生怕她又摔个狗啃泥,伸出双手将她抱下来,角落里又传来阵阵低语。
小手牵着大手,黄小爱拿出自己得意的作品展示,那是一只用毛扎成的小玩偶,样子很像缩小版的黄鼠狼,活灵活现的,接着又带秦金生在屋子里走着,一一介绍,眼睛里闪着星星,满是骄傲。
天色昏昏沉沉,又开始飘起了小雪,秦金生尽量保持微笑,可嘴角已经僵硬,黄小爱依然讲的尽兴,直到爸爸走来打断他们,示意着天色不早了。
“既然你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那就跟着他,去熟悉人类世界,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爸爸讲话的时候虎牙总是咬到舌头,含糊不清。
秦金生听后有些难办,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九死一生,跟着个拖油瓶,会没法干活,可黄小爱满眼期待,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光彩,那俏皮的嘴角好像要得到肯定答案一样。
最后还是妥协了,不过要约定在他最近离开前,将她送回来,爸爸妈妈欣然接受。
黄小爱趴在背包里,背包背在胸前,时不时探出那两朵毛茸茸的大耳朵,和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
毛驴做了短暂的休息,大爷已经抽完了几支旱烟,敲落烟灰,见秦金生回来,将火炉熄灭,准备继续前进。
大爷接下绳索,边说着:“这场雪持续不了太久。”
却没注意到背包里伸出个耳朵,传来细小的声音:“这场雪要持续一个月呢。”
秦金生趁大爷没注意,将那颗蠢蠢欲动的头按了下去。
驴车前进,雪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拖尾,上下颠簸,背包里的黄小爱有些难受,伸出一颗头来叹气。大爷看到后很是惊讶,说他是不是偷了谁家的娃娃,秦金生只能解释道,是自己的妹妹,带她出来散散心。
黄小爱很不老实,在背包里乱抓,奶声奶气的说着,开始讨厌这个黑乎乎的地方,又挤又不暖和,接着从包里跳出来,爬到他脖子上缠着,接着从领口钻进衣服里,寻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里面,又软又暖,真是个好地方。
前方的路很长,大爷嘴里吆喝着,唱起了小曲,毛驴脖子上的铃铛打着节拍,和寂静的雪融为一体。
“在北方,要小心那些妖怪,莫要和他们走的太近,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大爷有意无意的说着。
“可有些人,却比妖怪的心还恶。”秦金生说着。
在北方,不单单是妖怪,一草一木,生长的皆有魂魄,各种怪异传说都来源于这,越传越广,邪乎得很。
大雪封山,路上不见人影,只是偶尔能看见雪地里的车痕,不少汽车抛锚在路上,秦金生暗暗叫的幸运。
镇子上的雪没那么多,只有薄薄得一层,大概雪花也有意识,不去打扰那有烟火气的地方。到了地儿,小工开始卸货,秦金生则捧着怀里的一团和大爷告别,寻得一家旅馆住下,怀里的黄小爱已经睡得深沉,嘴角不停蠕动,梦见什么好吃的。
将她放进被窝,秦金生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替换衣服,结果全是细长的毛,在灯光下呈现金色,他皱着眉,将手打湿,仔细的将毛发去除干净。
淋浴间传出热气,秦金生痛快的洗了个澡,搓去身上的旧尘,全身心得到充电。
屋内暖气全开,奈何外面零下,屋内依旧暖意洋洋,秦金生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黄小爱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揉着睡眼。
“尿尿。”
秦金生帮她找了双脱鞋,教会她如何使用马桶,但看她身高没比马桶高多少,摇摇头,将她抱在马桶上。
初次接触新事物,黄小爱像个好奇宝宝到处探索,秦金生耐心的一一为她解答。打开电视,看着里面走动的人,她就要扛起桌子,要把里面的人救出来。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暖气片,坐在旁边热热的,离家出走那几天,最奢想的就是温暖,直到遇见秦金生,给了她暂时的太阳。
服务员将饭菜放在柜子上,闻着味道就已经口水四溢,把妈妈的味道抛在脑后,那只小手快到在秦金生眼皮底下,抓住烧鸭的腿,就往嘴里塞,好在秦金生及时阻止,教会她餐桌上的礼仪,手把手的教她拿筷子。
可黄小爱依旧觉得麻烦,那双小手粘的满是油渍,就要拿起大尾巴擦拭,秦金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疾眼快,一把薅住蠢蠢欲动的尾巴,递来一张纸,示意她改掉用尾巴擦手的坏毛病。
饭毕,黄小爱坐在床上,拿起尾巴就舔起来,但在秦金生严厉制止下,改成了嗦手指。
收拾完残局,秦金生躺在被窝里,靠着枕头看电视,黄小爱此刻来了精神,在柔软的床上蹦跳,显然她从未有过如此亢奋,这张大床是她睡过最舒服的东西。
房间里暖洋洋的,电视里播放着枯燥无味的动画片,眼皮不由自主的合在一起,一旁的黄小爱早就睡着了,抱着大尾巴蜷缩着,秦金生眯着眼睛将被子盖好,昏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