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天上下起第二场大雪,窗外的沙沙声被黄贺楚和金木雯的争吵淹没,白智行尬笑着解围,心里却极其不情愿,明明自己最小,却有种照顾小孩的感觉。
尽管外面雪很大,秦金生在卜水纯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走着,留下两行脚印,雪花粘在衣服上如星星般点缀。
二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走着,卜水纯被冻的发抖,谁都不想离开那舒适圈,但秦金生想喘口气,只能忍着寒冷陪他出来。
“进去吧。”秦金生说道。
卜水纯呼出一道白气,终于可以回到温暖的屋子里了。
一股冷风吹灌进来,夹杂着和刀片锋利的雪花,原本打闹的三人瞬间缩紧脖子,僵硬在原地。
“快关上门,冻死了。”黄贺楚喊道。
五人围坐在客厅里,卜水纯剥着橘子,仔细将表面的白丝挑干净,金木雯嘟着嘴,看起来十分生气,白智行替她打复活赛,黄贺楚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绝招的名称,一口一个“去死”,秦金生抱着猫,用梳子帮它梳毛。
“张嘴。”卜水纯递来一块橘子。
秦金生张开嘴,但视线没离开过小猫,橘子一进嘴就融化了,没有一丝残渣。
“好吃。”秦金生说。
“这可是我哥托关系搞来的新品种,当然好吃了。”卜水纯笑道。
又一阵寒风刺骨,接着传来大大咧咧的声音。
“爸爸!”金木雯首先反应过来,起身喊着。
来人正是金洪刚,谁也没料想到他会过来,但一进门就看到依偎在一起的秦金生和卜水纯,似乎很不高兴。
“你小子有我女儿还不够,在外沾花惹草,看我不废了你!”金洪刚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这边卜水纯也皱了皱眉,好在金木雯挺身而出,这才化解这次危机。
果然女儿一出手,做爸爸的瞬间老实许多,盘坐在地毯上喝着浓茶。
金木雯乖巧的坐在秦金生身旁,将卜水纯挤开,虽然知道是演戏,但她还是恨的咬紧后槽牙,气冲冲的坐在远处。
“吃橘子不。”黄贺楚小心翼翼问道。
卜水纯将橘子捏在手里,汁水横流。
经过聊天得知,金洪刚趁着快过年来看看女儿,顺便了解卜、黄两家情况,如果两家依旧僵硬,他或许考虑扶持新的傀儡。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无不震惊,不包括白智行和呆头呆脑的黄贺楚。
“商场最重要的是共患难,在这种严冬时期还针锋相对,作为主家,我必须做出决策。”金洪刚雷厉风行,说话间充满威严。
秦金生看了看卜水纯,见她一脸严肃,知晓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由于最近流感爆发,各行各业十分不景气,让卜黄两家联姻是下下策,金洪刚也是迫于无奈,勾心斗角怎能带来创收。
大门又被推开,进来一身着羽绒服的女人,盘起的发髻间残留着几片雪花,镜片底下的眼睛倒是有几分韵味。
“金总,卜家老爷邀请你在此住下,过完年回去,好让他施以待客之道。”女人对着金洪刚说话,但视线总在秦金生身上游离,被缜密的卜水纯捕捉到,这让她更加不爽。
“我正有此意,既然如此,就去看看那老家伙。”金洪刚站起身,顶着风雪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众人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但卜水纯依然忧心重重,对于职场她完全不懂,但金洪刚在此,黄家肯定也会到场,如此这般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为了卜家,她必须做出决策。
“我有个想法……”卜水纯将众人召集过来。
卜家陆续有人上门送礼,但都被找理由打发走,有的更是连门都不给进。
就在这样胆战心惊中,迎来了第一声爆竹声,当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黄家的人已经登门,黄邦富揉着黄贺楚的头,笑着说儿子长胖了,然后和各位人士打着招呼。
今年卜家的年夜饭格外热闹,大圆桌坐满了近三十多人,几个年轻人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秦金生身旁坐着金木雯,黄贺楚和卜水纯坐在一起,中间隔着白智行,他们虽然演技拙劣,但大人们看着很是欣喜,卜老爷子举起酒杯邀大家共饮,所有人举起杯子,喝下新年的第一杯酒。
门外的爆竹声接连不断,整座城弥漫着久久不散的火药味,无数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燃起,将夜空染成五颜六色。
酒过三巡,黄邦富开始夸赞卜水纯是个好孩子,脸上红润喷着酒气讲着黄贺楚和卜水纯在一起的好处,卜老爷子没喝多少,安静的听他吹嘘,虽然他们已经提前得知几个孩子的想法,但心里终归有些不愉快。坐在正席的金洪刚则端着茶杯,听着黄邦富耍着酒疯,看着拘谨的几个孩子默不作声。
迟则生变,秦金生找了借口拉着金木雯离开了饭桌,然后黄贺楚和卜水纯也离开了,只剩白智行一个小娃娃应付场面。
虽然外面空气不好闻,但饭桌如战场,交给卜老爷子和卜凡就好,他们这些后辈根本没有输出的机会。
黄贺楚点燃雪地里的二踢脚,慌忙逃窜时摔了个狗啃泥,全身沾满脏兮兮的积雪,“嘣”的两声过后,将他吓得瘫倒在地。
“以前你就怕爆竹声,跟你说我来点,这下好了。”秦金生将黄贺楚扶起来,拍干净他身上的积雪。
“这不是挑战自我吗。”黄贺楚尽管吓得浑身颤抖,嘴巴到是很硬气。
四个人在雪地里点着烟花、炸着积雪,尽管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雪花,几人玩的不亦乐乎。
新年的钟声敲响,全城鞭炮齐鸣,在滚滚浓烟中,院子里升起三束烟火,在空中爆开,绚丽转瞬即逝。
“真不跟我回去?”黄邦富摇摇晃晃的说道。
黄贺楚摇摇头,他肯定不会回去的。
“跟小丫头好好处,爸爸等着喝你们的喜酒。”黄邦富唱着小曲,在司机的搀扶下离开了。
再得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在酒桌上多喝了数杯,甚是欢喜,可谁又曾知道,自己宠爱的儿子早已不再是他的儿子,沉沦在熔岩海之中,受炎火炙烤。
金洪刚没有丝毫离开的样子,坐在饭桌的残局上,端着红酒杯嗅着果香,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卜凡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直在金洪刚的威压下,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场。”卜老爷子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卜凡靠在门框前,抽出一支烟吸起来,想到今后几天一直要在金洪刚面前活动,心悸的感觉又传来,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