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不赖嘛,真的年轻了十多岁,10块钱,不用找了。”大叔爽快的掏钱放在桌子上,高兴的走了。
黄昌昉拿着钱,满脸笑意的将客人送走。
周围人都知道他的手艺,理发技术高超,价钱低廉,所有人都乐意照顾他的生意。
对面的豪华装修洗剪吹可不这么乐意,都将他的生意抢走了。
“喂,老头,明明是我先开的店,你把客人都抢走了,这叫什么事?”一打扮精神的杀马特,撅着嘴望着他。
“见谅见谅,混口饭吃,我看你头发凌乱,不如坐下,我给你修整修整。”黄昌昉赔着笑脸,一把将杀马特按在椅子上。
杀马特想跑,但那双大手十分有劲,他想逃,却逃不掉,被迫戴上围布。
“看你脸型削瘦,耳朵扁平,这么长的头发跟你的脸很丧,帮你剪一个潮一点的,赶走你的丧气。”黄昌昉笑道。
他举起剪刀,浮空一削,两手齐出,在空中不断飞舞,黄色的硬毛发散落一地,接着拿起梳子向后竖起,剪去多余翘头。
杀马特,不应该叫杀马特,现在是帅小伙,帅小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帝王”本色,哭着脸跑开了。
“你别得意,我一定会回来的。”帅小伙推开门,跑走了。
黄昌昉看着他恢复气色的脸,十分满意,接着他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垃圾。数团被斩断四肢的黑影在地上蠕动,看着黄昌昉要收拾自己,拼命的外逃。
“害人精,想逃?”
说着,他拿起簸箕,一个挑指就要将鬼精的头收回来。
“叮啷”,门被推开,两名女高中生走了进来,要修剪一下刘海,最近盖眼了,看不清黑板。
恶鬼头毫不迟疑,趁机从门缝中溜走。
黄昌昉放下簸箕,将地上剩余的“黄毛”扫进簸箕里。
“只逃走了一个头颅,应该没有大碍,损他百年修为,翻不起大浪。”他这样安慰道。
夜晚降临,店内的客人都走光了,黄昌昉躺倒在沙发里,安得这一点休息时间。
“今天一共招呼三十多位,剪去三位,共得四斤六两……”
他拿起坛子称起来,上面盖着一条红色符箓,罐体不停的颤抖,阵阵哀嚎传出,这罐子里装的分明是不名物。
玻璃门外月光丧失,一家家灯火齐刷刷的熄灭,今晚似乎通知过有大停电。
“休息下班,恕不接客。”
黄昌昉将正在营业的牌子换成正在休息,然后两道黄符甩出,祭在玻璃门上。
月亮完全被黑云笼罩,大片的黑云翻滚,如洪荒猛兽,将天上的星月吞噬。
街道上突然传来打更声,然后叫卖吆喝声响起,紧跟着就是凄凉的笙箫齐奏,肃穆落叶飘洒,唢呐声起,紧快慢奏间让人看不出悲喜。
一群身着麻衣素衣的人,在白烟中跳动,手中挥舞着勺、铲、筷、担等,身后跟着两队人,身高两米有余,一队红衣,一队白衣,宽大喜、丧服中露出干枯的长爪,看不清面容。中间则是16个小鬼抬着的大轿,黑白帘修饰,内坐一黑袍员,戴黑龙冠,左右两边随着黑白无常,一边哭丧棒,一边夺命镰,最后各跟牛头、马面,棒、枪交舞,身后是一众阴兵,身着玄铁鳞甲,持刀枪剑戟。
这些鬼物在理发店前停住,天空忽飘洒黄纸阴钱,温度骤降,冰霜凝固于万物,要冻结时间。
“喂喂喂,我一个小小的阴司差,至于阴曹帝君前来捉拿?”
黄昌昉双指一掐,按住心口,一道赤金火龙被拽出,火舌外溢,一道火焰旋风将逼近的寒霜炙烤的融化。
又一声打更响起,所有的鬼物齐刷刷的掉转方向,面朝黄昌昉,黑白帘撩起,轿内坐的大人物被他看清了脸。
“战国四公春申帝君,但今天就算你来了,也休想带走我。”
黄昌昉怒吼一声,体内气血翻涌,金色罡气将周围震碎,罡风携着无数玻璃碎屑飘出,他趁机从后门溜走。
无人的街道,无论他怎么跑,身后始终弥漫着一股白烟,身边的凝霜雾越来越近,被逼无奈,一股赤金火焰由内而外爆发,震散凝霜。
白烟散去,前半的鬼物浮现,所有身着麻衣的鬼挥舞着寻常百姓的农器具,在黄昌昉周围跳动,手中不是武器的武器齐发。
黄昌昉可不惧这些,一道火舌舔出,所粘之物,化为飞灰,一柄铜钱剑甩出,剑柄绑着一根红绳,掷出回转,如同一排割草机,所斩之物,尽数倒地。
两队红白妖物一跃飞出,变化为豹、鱼、蜂、鸟,踏着白烟飞来。
四妖齐攻,爪、牙、针、喙,将黄昌昉皮肤啄的溃烂,一时间难以招架。
“这是你们逼我的。”黄昌昉明显有些怒气。
他掏出罐子,揭开红符,一把全部灌进嘴中,瞬间全身膨胀数倍,宛如钢铁巨人,一巴掌将四妖扇飞,接着双掌合十,爆发出强烈的黑色罡风,将白烟震散。
春申帝君露出面目,一招血印从轿头飞出,黄昌昉以拳力挡,奈何帝君威力无边,拳头瞬间血肉模糊,手臂骨骼寸断。
黑白无常甩出数根勾魂锁,将其四肢牢牢锁住,身后牛头马面领着众阴兵上前,舞着兵器,要将其碎尸万段。
黄昌昉体内再次爆发赤金火焰,火焰烧断锁链,并一直沿着锁链烧至轿子。
春申帝君再次发力,数枚血印飞出,将勾魂锁斩断,而黄昌昉早已逃之夭夭。
此时的他状态极差,手臂被震碎,体型不断缩水,似乎是那些吞掉的鬼怪力量已消耗殆尽。
在他逃亡那一刻,一股婴儿的啼哭声指引他,在墙角处的纸箱里,躺着一个半月大的孩童,憋的脸色通红。
身后白烟再次升起,帝君未现,血印先至。
黄昌昉再也管不得那么多,大拇指戳进孩童的心窝,一丝血线被剥离,接着血线飞舞,形成旋风。黄昌昉双手捏诀,血线爆燃火舞,将周围寒霜融化,帝君的血印也碎裂开,白烟被震散,所有的鬼物在爆裂中消失,街道又恢复了平和的样子。
“这孩子,竟然有如此能力,随意进入阴阳两界,呼~”
黄昌昉倚在墙根,看着熟睡的孩童,胸口上挂着一枚金色钥匙,又看到被子放的信,父亲姓“秦”。
“就叫你秦金生吧。”黄昌昉喘着粗气,望着孩子,满眼的欢喜。
一声唢呐响,将秦金生唤醒,原来他趴在棺材上睡着了,不经意间看到了师傅的过往。
送丧队伍中,所有人自发的跟在后面,一路数十公里,所有人没有怨言。
直到下葬那一刻,秦金生再也绷不住,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