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外蓝家陵园
八月二十九,一上午天都灰蒙蒙的,感觉一切都在灰色中,让人透不过气来。也许因为是在山林间吧,不过,这样的天气,我特不喜欢,因为它会让人想起一件件很不开心的事。
看着眼前一个个刚刚清理过的坟堆,多半都没名没姓,只写了死亡日期,想着这多口人,有老有少,却在一夜间全部丧生,而那个老畜牲叶佐铺还活着,若不是有个莫锦池,恐怕都没人为他们收尸,又或者挖一个大坑,全部埋葬。
“表哥?”莫坤泽过来轻声:“父亲说过,他也不知道众人叫什么你名字,所以只能写死亡日期。”
我点点头喃喃自语:“路逢一石碑,亭亭傲风雨。停骖彷佛看,云是无主墓。”
“是啊,如果表哥您没有活着,那么他们都是无主墓了,我们住的太远,逢年过节有谁能为他们祭拜扫墓”莫坤泽说道。
“扫墓这种事情, 与其说是慰藉死者,不如说是安慰还站在地面上的生者”我淡淡回道。
“公子,欧阳公子要下葬了”姬晟过来提醒。
宇航宇扬披麻戴孝,水寒姬晟他们今日统一身着黑色暗卫服,腰间和额头都系了白色布条,蓝无心则一身雪白长衫,立于人群之中。没有催人泪下的乐器声,就这么安安静静送欧阳月歌进墓,满天的纸钱飞舞着,好像永远停不下来。当一铲铲土扔向墓中,人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这一刻不光是欧阳月歌,还有师傅干娘,干娘是和师傅一起埋葬的,可师傅是我一个人一点点去挖坑,又一点点盖土,想想那日的孤独绝望,今日好在有姬晟他们陪伴,不至于那么的绝望。
“公子”姬晟轻声唤着,他从一开始就注意着蓝无心的情绪。
半个时辰左右,一个新的坟堆完善了,我走过去,轻轻摸着墓碑:“天难葬,地难灭,吾魂归来,血染青天上。来如流水兮逝若风,问君何所来兮何所踪?道化万千,生死一事,不过此身归地,此魂归天罢了。”
“公子,您…”姬晟担心道。
“姬晟,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已经第三次了,早已学会了接受”收住泪水转身:“告诉糖糖,每个坟头都得上香。”
“公子放心,他会的。”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下午申时了,返程的脚程比来时快,因为不用抬棺椁。一行三十几人一路快马加鞭,直到进了江城才放慢脚步,每天傍晚是街道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夕阳西下,燥热过去,人们乘着凉意出来走亲访友,购买物品。
“公子,今晚回去您就早早歇息,驾…属下给江府递了拜帖,明天也上午您过去拜望,正好在江府用午饭,下午早早就回来了”姬晟说道。
我点点头:“是该过去,江伯伯待我如亲子。”
姬晟想了想:“公子,还有一事,听说江夫人前段时间病了,她的妹妹带着女儿来看望,不知现在走了没?”
“她们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子,陈月月,您忘了?”水寒提醒。
“什么?”我心里刚刚想事,没听明白。
“爷,江夫人的妹妹就是那个陈月月的母亲,她唤您表哥,您为了救她还伤了胳膊,忘记了?”糖糖解释道。
“噢!”
“噢?爷,如果她们没回去,您这次带夫人过去肯定会见到陈月月的,不怕她继续纠缠?”糖糖吃惊道。
“表哥,你…没事吧?”莫坤泽看着蓝无心问道。
“公子,您脸色不太好看啊!怎么了?”水寒也问道。
我无奈叹息一声:“老子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一口包子,一口粥,你们说说怎么了?走快点吧,要饿死了。”
“是是是,驾…”
就在蓝无心路过金凤楼时,无意间抬头,正好与依依四目相对,依依手帕紧握,她是在这里站了一天都没敢离开,等着蓝无心回来好能看他一眼。
“公子”姬晟也抬头顺着蓝无心视线看去,心中无奈,又是一个痴情女子啊!
“姬晟,派人告诉依依,这两天忙,抽空我会来看她的”我低声吩咐,而后驾马离开:“驾…”
姬晟转身:“林竹,听到了吗?上去转告,驾…”
依依看着蓝无心没有下马,直直而去,不争气的泪水又出来了,心中不平:公子,你有了夫人,就忘记依依了吗?彻底忘了吗?忘记你陪依依逛花灯节了吗?忘记你送依依披风了吗?
“姑娘,蓝公子派人来了”星儿禀告。
依依猛然回头,快步进到屋内,看到林竹有点心乱不知如何开口。
林竹拱手:“依依姑娘,我家主子吩咐,他这几日忙,抽空会来看你的。”
“谢谢大哥传信”依依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