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几乎是以壮士断腕的勇气,硬生生的在悬崖边勒马,不过因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公司几乎完全停摆,从劫难之中缓过劲来的人们,迷茫的杵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房产行业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不会有起色,要想将公司维持下去,必须要找新的出路。
颜明川依旧是不管事的状态,可这一次,没有人再去说什么,那笔救急于危难中的款项已经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经过几天的商讨,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一处产业上,那是之前颜明川劳心布置,在向远峰上位后被立刻停掉的贸易产业分支。
下马的时候,这些项目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十之八九,配套的工厂和路线上的中转站已经有模有样,手里还有些救命钱,如果现在命令下发,这些沉寂的产业会以惊人的速度焕发生机。
贸易是月江当下赚钱的行当,但现在整个月江几乎所有的市场都被盛景垄断,而荣安的生产线显然不是奔着小打小闹去的,如果签到的订单量太少,或许连开动生产线的成本都赚不回来,但是大单又能从哪里来呢?
虽然现在荣安的老板是颜明川,但他更为人所知的身份是盛景这家庞然大物的顶头上司,和这样的公司去抢单说实话,每个人心里都没底。
商讨到最后也没一个结果,安远坐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的盯着报告上的文字,嘴唇越咬越紧。
纸面上是关于那套生产线的详细资料,安远越看眼眶就越红。
本来事情会有平稳的过渡,一切都会好好的,如果不是他的话
姐夫和父亲看到了很远的事情,他们把路已经铺好了,却毁在他的手里。
连带着毁了整个家庭,直到现在安远才明白,平淡的生活,是很好的。
他们每个人都习惯了这种平淡的存在,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只有当有一天不再拥有这份普通的平淡,才会意识到它的珍贵。
姐姐其实过得并不差,她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她其实过得并不差的。
就算姐姐过得不好,也轮不到他来说话,爸爸妈妈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受苦的。
一切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现在,姐姐真的过得不好了。
爸爸妈妈不会再帮她,只剩下自己这个什么也干不好的废物,根本没有能力守护好她。
一瞬间,安然那张绝美但没有了丝毫生气的面孔在眼前闪过,刺的安远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兜不住的泪水落在纸上,发出微弱的响声,这声音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并不算什么,但安远听得很清楚。
那天颜明川从荣安离开时那毫无波澜的一眼,同样在安远心里留下重重的烙印,如果姐姐见到这样的眼神
她会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这突兀的举动让会议室短暂的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他。
安远鼓足了勇气,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在颤抖:“我可以拼一下去求颜总,请他批准我们启动项目,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帮助”ww
谢绝了刘经理想陪他一起去的提议,当天下午,安远就来到了盛景。
来之前并没有通报,他怕被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过就算已经做好了被人唾弃的准备,在真切的行动之后,安远还是被汹涌的恶意刺的面色发白。
他的名声在整个月江都已经臭的没边了,更不用说言论风暴正中心的盛景。
自家老板现在已经是隔壁的董事长,这个消息并没有故意瞒着谁,这些天,也有荣安的人不断为公事前来拜访,因此虽然极度讨厌安远这个人,前台还是捏着鼻子,在安远一声声别扭的感谢声中给上面去了一通电话。
很久没有回应,安远也不敢去催,这个时段正是员工结束午休,前来打卡上班的时候,安远的脸庞在盛景并不算生面孔,他曾经在安书志的授意下在这里锻炼过一段时间。
每个认出他的人,几乎都要期期艾艾的指点几句,言语碎碎的,就像锋利的小刀,绵密的割在身上,让他额头冒出紧密的细汗。
但脸上还是要保持那副扭曲的笑容,公子哥没什么求人的经历,说实话,这副表情奇怪到了极点。
煎熬的一个小时过去,就在安远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僵硬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电梯门打开,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出来,西装革履,气质雅然。
他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前台处,落魄的男人一脸紧张,惶恐的模样一览无余。
杜洛书走过去,声音同样也是凉凉的:“跟我来吧。”
今天阳光不错,虽说是夏天,但透过落地窗之后给人更多的是温暖,颜明川办公室的空调到了夏天温度总是调的很低,接到那通电话时,他正懒散的半卧在躺椅上晒太阳,左手里抓着一个握力器,不时浅浅的捏上一下。
前台的电话清晰的表达了安远想要见他的意愿,颜明川嘴上说知道了,但放下电话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躺着。
直到午后上班,杜洛书从顾城那里送重要文件来过问他的意见,在杜洛书离开要关门的时候,颜明川才轻飘飘的提上一句:“楼下有个人,你去把他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