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挺喜欢这里的,他比较喜欢静下来的环境,而且,这家酒吧的一个特色就是有许多小摆件,正是他的心头所好。
进去娴熟的要了个常用的软包,点了些酒水和零食,没等一会,那群朋友就跟在后头来了,跟着安远来了许多次,倒也轻车熟路。
七八个人坐进包间里,谈天说地。
说实话,安远对自己这群朋友还挺欣慰的,都是咋咋呼呼的人,平常去的都是那种霓虹灯不断的夜总会什么地方,但自己跟上时,总是会优先考虑他的选择。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有了点醉意,说话也都拖长了音,嘴里嚼着块薯片,有人开口了:“阿远,你现在算是我们几个哥们里成长最快的人了吧。”
“哪有,被家里人逼着上岗的,你以为我想啊。”安远捏着小杯,浅浅饮上一口,眼睛有些朦胧了。
他酒量比滴酒都沾不了的安然好些,但也是惨不忍睹,这清酒虽然度数低,但喝起来还是略微上头了。
“呼呼呼”讲话那人嗤笑着,边用手指着他边笑言:“不要那么谦虚啦,你看看我们,身上穿的都还是什么奇装异服,你可都穿西装打领带了,帅的没边了。”
他的胡言乱语引来其他人的嘲笑:“胖子,那么想穿西装,让你爹给你买一套不就行了?”
“我那是想穿西装吗?我那是想上班!”
胖子骂骂咧咧的说着,又转头看着安远:“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爹说让我去公司,我没去,现在想去都没得去了,愁的我呀”
安远有些好笑,用手撑着头:“公司里那么多工程,你让你爸给你随便安排个经理的位置不是简简单单?”
他的话一出口,整个包间都寂静下来,感受到异常,安远努力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哥几个都诧异的看着他。
氛围好像有些不对。
安远有些奇怪,眯着眼坐起来,把身子仰在靠背上,疑惑的问:“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哪说的不对了?”
“这”
其余人纷纷对视,过了好一会,才有个染着黄毛的人试探着说:“阿远,你不知道最近荣安的状况吗?”
“什么状况,我姐夫不是在管吗,哪里有差错?我也没听我爸说什么啊?”安远抖了下脑袋,最近确实没听说过荣安的情况,但没有情况不就是最好的情况吗?
片刻后,黄毛才摇摇头,一阵苦笑:“你姐夫确实在管,但是把,他管得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太过啦,你姐夫把几乎是所有的工程都停下来了,还卖了好几块地皮和项目出去,公司里现在原来的房产差不多都停工了,就只有他主导的那什么贸易还在投钱,简直是个无底洞,好多人都”
黄毛欲言又止,安远被吊起了胃口,赶紧催促:“都什么啊,有话别噎着啊。”
黄毛想了想,还是提醒他:“阿远,今儿哥们喝的有点多了,先给你提个醒,这酒桌上的话啊,转过身就忘掉啦,你以后可别捡着这个来针对我。”
其他人便劝黄毛住口别说算了,伤了感情怎么办。
“说说说,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帮人的心虚的态度让安远很是恼火。
见他答应,黄毛吞了下口水,这才继续说下去:“好多人都说,他卖了荣安的地皮和工程,把钱拿过去救了盛景了。”
“这怎么可能,我姐夫不是这样的人,你瞎说什么呢?”即便是脑子昏沉沉的,安远依旧把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见他急了,其余人连忙呵斥黄毛:“都说了叫你别说了,还以为你能说个什么花出来呢,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你也敢拿出来说,现在好了,大家都落得不开心。”
黄毛看了脸色难看的安远一眼,委屈巴巴的叫道:“谁说没有真凭实据了,我爸的秘书去送文件的时候都看到了,颜明川卖了那些地皮和工程的钱在账上有二十多个亿,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都没了,他手下那点项目那里花的了这么多?顶天几千万了事了。”
“二十多个亿?”有人惊叫。
“对啊。”
胖子想了下,皱着眉说道:“我记得,当初买下那些地的时候,总共也只花了十来个亿吧,一下子升值这么快?”
“诶,不对啊,当初阿远姐夫召集股东开会的时候,不是说房市在缩水吗?那里又有这么恐怖的涨幅?”
“说起来最近盛景确实发力够狠,直接把明辉干挺了,明明过年前就差一口气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知道有人注意到安远越来越沉的脸色,连忙“嗯哼”了一声,才把这热烈的讨论压下去。
席间气氛不怎么好,经历过刚才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有点尴尬。
刚才有点太放飞了,都差点忘记颜明川的小舅子还坐在这里呢。
但真的是这样吗?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面子上还要过得去的,陪着笑,一一给安远道了个歉,黄毛更是力劝安远,别把那些胡话往心里去,都是自己这张嘴作怪。
安远闷闷的听着,清酒入喉,有些从前没品出来过的噎住的感觉。
草草喝了一个小时左右的酒,不欢而散,安远起身告辞,说是家里催着要回去了,让朋友们继续喝,记在他的账上,见他这样说,众人便也不再挽留,目送着他摇摇晃晃出了酒吧的门,伸手招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转过头,继续碰杯,还叫了瓶洋酒,喧哗声比酒桌一开始的时候还要热闹,纵使这家酒吧的隔音很好,在软包外面都能隐隐听到里面的笑声。
坐在出租车上,安远的头昏昏沉沉的,本来是让司机直接送自己回安宅,但是在市中心的一处岔路口,可以看到盛景的大楼,最上面的灯已经灭了,揉了揉眉心,他突然烦躁的说:“师傅,去商业西路独栋别墅区。”
颜明川住在那里,他看了看表,快九点了。
刚才玩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惹得安远也开始从对颜明川的佩服之中缓过神来,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是啊,颜明川救场的钱哪里来的。
安远想破了脑袋,也只有两个猜测,事先藏起来的和过年期间从别处弄过来的。
可是如果那笔钱是他事先藏起来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等到年后复工的时候再用,年前的盛景完全是在走钢丝,随时都会垮掉,如果颜明川手里藏着这笔钱,应该早就动用了就是,捏着这么大的牌却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沉沦,更别说那些断了合同需要赔付的违约金了。
加起来也是不菲的数字了,颜明川没道理做这种亏本买卖。
那排除了这种可能了,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颜明川从别处搞来的。
那他又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大一笔钱?
难道真的是像他们说的,他卖掉荣安的资产来救盛景?
可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打算,颜明川的每个计划都会和父亲商量,为什么父亲无动于衷?
难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清酒的后劲上来,难受的不得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前座的司机说了一句:“先生,到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