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正忙着收尾工作,被她这么一喊,意识到女儿醒了,她端着一盘虾和一盘青菜走进来。
简单炒了几个菜,又弄了个清汤火锅,小方桌摆在卧室里,上面满满登登的,小火加热的清汤锅在微微沸腾着,都准备好了。
夕月也醒了,那就可以开饭了。
她放下手里的菜,洗了洗手,擦干后解掉围裙,坐在床沿上给夕月穿上棉衣和毛裤,然后抱她在怀里,给她的小脚套上袜子和新买的卡通棉拖鞋,再把她睡的乱糟糟的头发理顺扎好:“我们去喊爸爸吃饭。”
轻轻敲了下女儿的肩膀,她笑着说。
“好!”
夕月从安然腿上蹦下来,安然跟在她后面出了房间。
颜明川搬着梯子,在大门口挂灯笼,春联已经换上了新的,红底黑字,和灯笼一个颜色。
扣上卡扣,他低头准备爬下来,夕月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爸爸!妈妈好厉害,做了好多~好香的饭,你快来看!”
等到颜明川从梯子上下来,夕月一脸兴奋的出现在门口,脸上红扑扑的,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颜明川本想先把梯子放回去,可夕月这样一来,也只能无语又好笑的跟着她回去。
安然在大门口侧着身,看着女儿拉着丈夫回去,颜明川脸上的表情落入她眼里,明显是有些无语,她有点想笑。
探出头看了眼自家门口,也有明亮的灯光,大门口也有鲜艳的红色。
和别人家没什么区别。
菜很好吃,安然很欣慰,她的手艺这么多年没什么退步。
买来的取暖器放在桌子下面,饭桌这一片的空间都暖洋洋的。
两人靠在一起,开了两罐啤酒喝着,安然虽然不太习惯酒味,但还是浅浅皱着眉头喝下去,夕月捧着一罐果汁,不时喝上一口。
一瓶啤酒下去,颜明川面色如常,安然却已经不胜酒力了,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再坚持了一会儿,便完全依偎在了颜明川的身上。
感受到那份压在身上的温软,和她吹在自己颈间,带着点酒味的呼吸,颜明川垂眸给女儿再夹了些菜,剥了两只虾放到夕月的碗里,让她慢慢吃,自己则是又开了一罐酒,小口小口喝着,不时夹上一口菜。
颜明川还记得当初刚刚结婚的时候,张妈曾经和他说过,安然做饭的手艺很好。
只是他一直没吃到罢了。
其实过去的几年,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他发现了,却一直在骗着自己。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结婚以来,安然第一次做饭,她这是又想干什么呢?
又是跟着他回来,又是弄这么沸沸扬扬的一桌菜。
口中尝不出什么滋味来,明明应该很好吃的,女儿都吃的那么开心。
这虚假的平静。
离破碎没多远了,等到明辉倒台,她所做的一切都变成无用功,她还能再演下去吗?
如果她还能继续演下去,那么他不介意做一个配角,如果不能的话,那他
可以离开,会带上女儿。
等到夕月吃完,他起身扶着安然在床上躺下,她绝美的脸上,还有酒醉的醺红,替她脱了外衣,解了发圈,把被子好好盖上,然后转身收拾残局。
把东西归位后,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九点,他本想让夕月也上床睡觉了,但她才睡过,现在精神头很足。
恰巧,门外有稀疏的鞭炮声,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今天的一切对于夕月来说都是那么新奇,她撒着娇,想要出去看。
烟花很漂亮,搬了两张凳子,坐在屋前的平地上,一大一小的两人仰着头,看着不时绽放在夜空中,人类工艺制造出来的,绚烂的火与热的花朵,这是不远处的人家放的。
颜明川没有放烟花的习惯,今年虽然带着女儿回来,可也没考虑那么多,也就没预备。
隔着这么远,依旧能清晰看到那边的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兴奋的喊叫声这边都能隐约听见。
颜明川侧头看着夕月,她的眼里都是羡慕。
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他忽然笑着问:“夕月想要放烟花吗?”
夕月重重的点头,水汪汪的眼睛期盼的看着他:“想要!”
“那在这里乖乖等爸爸,不要乱走。”
颜明川数了数钱包,利索的起身,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
那边人一开始还不愿卖给他们,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从这里去一趟镇子上买新的也需要时间,但在颜明川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世上的事情,似乎都能用钱来解决。
谁会拒绝在家里过年的时候顺带上赚一笔外快呢?
那边人生怕颜明川反悔,接下钱就喊着家人一起,把几大箱烟花全部以极快的速度给颜明川搬到家门口,颜明川给的实在是太多,以至于还有一些小孩子拿在手里玩的那种烟火,也都拿了过来。
那户人家的小孩,看着自己的“军火”被抢走,丁点不留,嘴当场就瘪了,好悬没哭出来。
颜明川想了想,趁大人们都不在,又抽出一张百元票子偷偷递给小孩,这才转身回去。
道了声谢之后,父女俩开始研究起来。
“要不先放这个大的?”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儿,手指着那几发箱形烟花,刚才对面的人家放的就是这种,在天上炸开很好看。
可夕月涨红着脸,脸上都是犹豫,最终她还是伸出小手,在那一堆里摸索出一支小烟火,认真的说:“先先放这个,大的不要,等妈妈一起看。”
三十的早上,安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的最里面,女儿在正中间睡着,脚还踹着她的腰,外侧空荡荡的没有人。
鬼使神差的,她伸过手去摸了一下,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