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纨绔一些也就罢了,可是这般动用国家公器以为私用,这就大大的不妥。
马周也蹙眉道:“二郎有些草率了,京兆韦氏虽然素来安分,但这几年陛下起用之意已显,何必为了区区意气而触怒陛下?”
他也与萧瑀一样的看法,房俊与韦正矩不过是意气之争,但是却闹到朝堂之上,这就有些公私不分,过分了。
房俊笑呵呵的也不着恼,在一旁的水盆中洗了手,他岁数最小所以亲自给三人泡茶,淡然说道:“若非那韦正矩乃是韦氏子弟,某还不屑如此。呵呵,凭他也配与某争风吃醋?差得远咧。”
嘴里说着话,将茶水斟入各自面前的茶杯,然后放下茶壶,拈起茶杯呷了一口,品了品滋味。
且不说长乐公主迟早是我囊中之物,绝不容许旁人染指,即便是晋阳公主也是他时分宠爱的小姨子,只需他在晋阳公主面前诋毁韦正矩两句,以晋阳公主对他的信任,定然闹到李二陛下面前也要搅黄了这门亲事。
何需他这般大张旗鼓?
马周愕然,旋即心中一动,迟疑道:“二郎之用意,难不成是针对韦家?”
萧瑀与李道宗也都看向房俊。
房俊放下茶杯,啧啧嘴,轻声道:“韦家与晋王走得太近了。”
历史上,京兆韦氏正是在高宗朝开始崛起,并且奠定其大唐顶级门阀之根基。有唐一朝,京兆韦氏出身之高级官员不知凡几,尽皆占据朝堂高位,宰辅都出了好几个。李承乾被废一案,其中便有太多京兆韦氏的手尾。
其与关陇门阀一在明、一在暗,相互勾结利益共享,结果事到临头却反咬一口将关陇门阀出卖,致使后者分崩离析,长孙家更是遭受重创。
隐患实在太大。
萧瑀不知房俊居然在皆备京兆韦氏,不过他素来信任房俊的政治远见,沉声道:“若是二郎认为有打压京兆韦氏之必要,那就放手去做吧,御史台那边,老夫会知会一声。”
他是清流领袖,虽然并不兼管御史台,但是在那些个御史言官当中的影响力却是极强,这是想要事先通知一声,免得到时候此事闹开,御史台那边群起而弹劾。
休要小看御史言官的能量,这些人虽然官职不显,但是操纵舆论的本是却是极强,搞不好就是沸沸扬扬的一件大案,万一惹得李二陛下不满,一纸诏书从辽东传回严惩房俊,那可是连面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的职责都是协助太子监国,且吐谷浑蠢蠢欲动之当下,谁敢擅离京畿前往辽东?
太被动。
房俊却笑道:“宋国公莫非以为在下是那等惧怕言官弹劾之人?哈,他们想要弹劾,那就尽管去弹劾好了,此事闹得越大,到头来京兆韦氏便越是灰头土脸,陛下纵然不满,可到底远在辽东,必不会责罚于某。”
如今李二陛下已经显然不大愿意太过介入储位之争,或许依旧对晋王抱有幻想,认为更胜过太子,可毕竟太子根基既然稳固,且最近这一两年的表现也有目共睹,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将储位之争掀起波澜,动摇社稷之本。
这等情况之下,就算房俊当真将京兆韦氏折腾得狠了,李二陛下大抵也是冷眼旁观。
如今的京兆韦氏,还不值当李二陛下为其责罚一个心腹大臣……
萧瑀有些不爽,哼了一声,道:“古往今来,似你这般整日里被御史言官弹劾却习以为常,且依旧屹立不倒者,堪称绝无仅有。老夫亦不知是应当夸你一句脸皮厚,还是赞你一声圣眷优隆。”
好心当作驴肝肺,原来人家另有算计,只能说两句酸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不过话说回来,那韦正矩也是倒霉催的,先前便有传闻其觊觎长乐公主,之后又请人入宫向晋阳公主提亲,这本就触到了房俊的逆鳞。结果非但不远远的躲开这个棒槌,反而自己送上门来……
真真是自作自受。
马周和李道宗对视一眼,均苦笑摇头。
都以为房俊与韦正矩乃是意气之争,孰料这厮却实在借题发挥……
几人一边饮茶,一边谈论着朝中局势。固然眼下太子获得监国之权,李二陛下似乎也于越来越对太子予以认可,但是晋王聪慧精干,李二陛下对其极为宠爱,始终对储位有着巨大的威胁。
太子一日未曾登基,东宫一系便一日不能安枕。
正说着话,忽然外头有京兆府的衙役求见,入内之后一脸慌张,禀报道:“府尹,刚刚带回去的韦家子弟,其中一人在公堂之上撞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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