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莽缓缓颔首。
突利失阴险狡诈,定然会躲在一旁保存实力,等到这边或胜或败大局已定,若是事有可为,然后才会出面收拾残局,若事不可为,必然跑得比谁都快。
暴戾残虐的拔灼则不同,这人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大刀,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砍砍砍,直来直往不留余地。
除掉拔灼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旦拔灼身死,突利失必然有所警觉,从而远遁千里,带着一部分薛延陀兵卒一路西迁也说不定。本来就弱小的力量,将会再一次分裂。
所以曳莽觉得还不是除掉拔灼的时候,总得给突利失一个缓冲的时机,令其放下戒备与成见,联合在一起,然后再将他二人一举成擒,将各自所率的部众统统纳入自己麾下。
休整了两日,曳莽命令所有胡人备好干粮,一旦唐军追剿而来,便迅速撤入狼居胥山,避其锋芒。
这日傍晚时分,有斥候来报,说是拔灼王子率领大军前来……
曳莽抖擞精神,带着数十亲兵,顶盔掼甲策骑相迎,一直奔至余吾水畔,才见到拔灼统帅的大军。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下去,余吾水的对岸人影幢幢军容鼎盛,曳莽自然大喜!
他策骑上前,高声道:“吾弟何在?”
对岸一骑脱离大队,向着这边狂奔过来,曳莽也迎上前去,两人便就在冰冻的河道中间相会。
“吾弟总算来了!愚兄这一阵子坚持得甚是幸苦,幸好有你率军来援,吾等兄弟携手,定然能够将唐军驱逐出漠北,重振薛延陀声威!”
曳莽很是激动。
眼前拔灼率领的大军足足有三四万之数,看来是从北海附近各个部族征调而来,杀气腾腾战役高昂,可堪一战。
拔灼一手勒着马缰,战马在冰面上踱着步子打着转,他一双眼却紧紧盯着曳莽,问道:“父汗何在?”
曳莽一愣,赵信城大败亏输,父汗兵败被俘,你不知道么?
“父汗于赵信城一战力竭被俘,已然被唐军押送长安!此乃薛延陀之耻辱,吾等自应血债血偿!不过父汗暂时倒是无需担忧,想来大唐也不敢处死父汗,从而激怒铁勒诸部同仇敌忾。”
拔灼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陡然一声大喝:“父汗何在?”
曳莽有些懵……
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我这巴拉巴拉的不是正说着呢么?
这混小子今日是打算找毛病呀!
若是以往,曳莽自然不会惯着拔灼,这般跟他说话老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但是现在形势紧迫危急存亡之间,必须稳住拔灼,才能够将其所率领的部众尽数收缴……
曳莽忍着气,道:“父汗如今落入唐军之手。正待你我兄弟携手驱逐唐军,救回父汗!”
“你撒谎!”
拔灼怒目圆瞪,戟指大骂:“父汗一世英雄,焉能落入唐军之手受尽凌虐苟且偷生?分明是你为了篡夺汗位,乱军之中谋害了父汗,然后嫁祸给唐军!弑父篡位,狼心狗肺,今日吾便代替天地神明诛杀你这个畜生,为父汗报仇!”
说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柄长匕首,双腿一夹马腹,冲着曳莽就杀了过来。
曳莽猝不及防,直至长匕首到了眼前才慌忙闪避,却为时已晚,被狠狠的在肋部刺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令他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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