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办公室内偶尔能听到翻动纸页的声音,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烟夹在两根瘦长的手指之间。夹着烟的手指轻微的弹了弹烟灰后,将烟送到泛着健康光泽的唇边,吸了一口。
专心看完所有因为一枚硬币引发的交通事故的资料和监控录像,瓯文陷入了沉思。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极具偶然性的事故,就连唯一的死者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有着正常人的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等一系列的经历,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可瓯文总觉得这起交通事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现在还无法从中找出他想要的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
抽了几口烟的他目光落在了打开的资料里的一张现场拍照上,照片里是一枚躺在马路上的硬币。
一枚很正常很常用的一元硬币。
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李大白和周尧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瓯队,在南区郊外的竹林里发现几块人体碎尸,痕检科已经到达了案发现场,这些是他们传回来的一些现场拍照……”李大白将手机放在了瓯文的眼前,“马法医已经先出发去现场了。”
“几块碎尸?”瓯文拿起手机一张一张的看着。
“是的,据报案人说他和对象在竹林里约会的时候,被地下露出来的一截塑料袋绊了一跤,他气愤的使劲一踢,踢出来一整包塑料袋,于是他好奇的打开一看是一袋肉,要不是看见里面有类似于人的脚趾头的东西,他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当时吓得他连对象都不要了,没了命的跑出竹林,后来觉悟上来了才报的警……目前痕检科的人还在寻找其他的尸块。”
瓯文眉头一蹙:“在郊外竹林里约会?”
“报案人是郊外附近的村民,那片竹林比较幽密,是约会最好的隐秘地。”说到这里,周尧铄嘴角一扬,“估计是报案人想对他的对象做点什么才会选择了那片很少有人去的竹林。”
看完照片的瓯文摁熄手指上的烟头,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
进入4月初的天气逐渐暖和,人们开始脱去厚厚的棉衣而换上轻薄的外套。
今日阳光明媚,暖风徐徐。
当瓯文等人从警车上下来,踩在冒出嫩芽的小草的泥土地时,不仅眼前一片开阔,还能时不时的闻到含着新生小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的清新气味。
若在平时,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气息都能让人瞬间陷入心旷神怡的陶醉中。可现在谁也不敢放松大意,面对案情,面对受害人,他们的心始终是紧绷着的。
不远处的竹林外停着好几辆警车,且已经拉起了警戒带,明明是人烟稀少的郊区此时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瓯文并没有马上走去案发现场,而是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身为瓯文得力干将的李大白又岂会不知自己队长的办案习惯?
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开始介绍着这里的地理位置:“这片竹林背靠淮岩河,左侧是进城的唯一公路,右侧接壤几里之外的哨甫村……这片竹林几乎是自然生长出来的独立存在。”
“尧烁,你怎么看?”听完后瓯文问向了周尧铄。
周尧铄仔细的看着那片竹林:“这个地方附近都没有人烟,确实是埋尸的绝佳地。凶手不仅很熟悉南区郊外的情况,还是个性格谨慎小心,有很强的窥探欲,喜欢暗中观察的人……他的这次杀人也是预谋很久了的。”
瓯文很认同的点着头:“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受到表扬的周尧铄骄傲的咧嘴而笑,能得到瓯文的评价,那可是千金不换的荣誉。
“师弟,你怎么看出凶手有窥探欲?”收起小本子的李大白问向了周尧铄。
周尧铄指着竹林:“这片竹林就是最阴暗,最隐蔽,也是能藏很多秘密的地方。一个对此地了如指掌的人的内心能有多阳光?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怕被人窥探自己的内心,反而还特别喜欢挖掘别人的秘密,这会让他们感到安全。”
“埋尸不就是要选这样的地方吗?”
“若你是凶手,你知道有这个地方吗?”
李大白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熟悉这一带。
“这不就是了,你一个跑遍本市大街小巷的人民警察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可见这里有多偏僻。”
“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几里之外哨甫村的人?”
周尧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否定道:“以凶手的谨慎程度,是不会在自家附近埋尸的。这里可能最终只有那一袋尸块,为了不让我们找到尸源,凶手一定会分几个地方埋尸。”
“那……这个案子破起来难度就很大了。”
瓯文一直没有插话周尧铄和李大白两人的对话,因为周尧铄分析出来的也正是他所想的。
三人边说边走的来到了警戒线外,接过了外围警员递过来的鞋套和手套。
一进竹林,一股阴寒的气息猛然袭向全身,三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这里很阴冷,我差点以为到了石林。”周尧铄仰头看着被茂密的竹叶遮住了的天空,阳光完全照不进来,只能看到竹叶晃动时从缝隙里透射进来的点点光芒。
瓯文则是低头看着脚下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沙沙声响的厚厚落叶:“这里的枯叶都极其潮湿……虽然竹林的温度不高但潮湿的环境会加速尸块的腐化……”
李大白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指着右侧:“瓯队,马法医在那边。我先去外围做个调查。”
一直以来李大白与瓯文都是最有默契的搭档,每逢有案件发生,在瓯文观察现场时,李大白就会在附近进行摸排调查。
瓯文点点头后朝右边走去,周尧铄紧跟其后。
右侧正有一群人在忙碌着,其中就有穿着白大褂的马媛。在她的面前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放着五块大小不等,呈暗色的“肉块”。
“确定是尸块吗?”瓯文问道。
“已经确定是人体组织。”没抬头的马媛指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受害者的半只脚掌,报案人就是看到了上面的脚趾头才被吓着了的。”
瓯文刚一蹲下来就闻到了腐化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