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家刺绣用的针线可以吗?”
个把时辰后。
一头冷汗的赢廓终于松口气,忍下包扎带来的痛。
用力吸气,左手轻轻压住伤口,使出吃奶力气才勉强起身。
脑子里有些乱。
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叫赢廓,是始皇帝众多儿子中的第六子,上不能继承皇位,下不能承袭侯爵,只不过是个不愁吃穿的浪荡子罢了。
从小便被送去燕国为质,这一晃,已十几年。
当初始皇一统六合,曾有意召回在外为质的子嗣,好在有王绾从中周旋,希望始皇帝能够沿袭祖制,把皇子们分封在外,却被李斯等人已春秋,战国之乱,周朝分封之祸硬生生拦下。
皇子们也被限制回京,暂留在外。
直到……
王绾说服朝中重臣,奏议恢复分封。
始皇帝迫于压力,下旨召回所有子嗣,待东巡回京后,再议。
倒霉蛋赢廓就是在回京的路上,狩猎时被不明身份的人偷袭,险些丧命。
那一箭,若再深几分,便可刺破心脏,必死无疑。
究竟是谁要谋害赢廓?
他想了很久。
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打断他的思绪,赢廓顺着声音瞧去,众人身后,少女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瞧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他努力张了张嘴,本想问:‘美女,你哭啥?’时,却从潜意识里唤出一声:“燕儿。”
下一秒,燕儿泪崩,身影灵巧的扑了上去:“公子,你可吓死奴家了!”
燕儿用力抱紧他。
伤口瞬间传来巨痛,仿若刚刚缝好的针线要崩开一般,赢廓本想喊疼,可那样太没面子,他咬着牙,颤抖着身子,轻轻拍她后背:“不怕,不怕~~~”
“公子,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燕儿也不活了。”
她如同受惊的孩子,撒娇,哭闹了一会,直到她发现赢廓疼的脸色发白时,才羞愧起身:“奴家刚刚失礼了,公子,你伤口没事吧?”
“无妨……”
“那公子,奴家还是扶你回外屋歇息吧,这里太潮湿了,对您伤口不好。”燕儿红着脸说。
一旁的老军医也附和道:“是呀,公子您还是去外屋歇息吧,那里有火炉,您需要好好养伤。”
阿道也走上前:“公子,我扶您?”
燕儿赶紧挤开阿道:“你粗手粗脚的,万一摔了公子咋办,还是我来吧。”
“这……”
阿道吃惊的望着她:“姑娘,您可是贵客,这次是陪我家公子一起回咸阳的,让您服侍我家公子,这不好吧?”
老军医也附和:“是呀,是呀,姑娘还是——”
赢廓都已经抓住了燕儿的手,这手温暖如玉,丝滑纤细,正不舍放开时,阿道和老军医几人就要上前阻挠,真他奶奶的没眼力见。
他狠狠剜一眼阿道,又干咳一声,悄悄瞪了众人一眼:“本公子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你们都退下吧,有燕儿陪着我就行,散去吧。”
回到外屋,遣走众人,赢廓才换得片刻清净。
此时借助灯光,终于看清了燕儿的模样。
小巧乖张,我见犹怜。
他仔细搜寻脑子里的每一寸记忆,可过去的赢廓对燕儿的印象实在太少,以至于,两人四目相对时,都不知该聊些什么。
可不说又很尴尬。
唯一能让他记起的是,燕儿与自己是指腹为婚,之所以王绾要极力主张分封皇子,又把燕儿送来燕国,陪赢廓一同回咸阳,背后也有着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