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现在京城内外都在传……是……是您处死了大皇子……”齐坤吞吞吐吐把这话说了出来。
宫殿里伺候着宫女太监,还有身穿朝服和铠甲的将军守在大殿内。
这会儿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唯有大殿中间的雕着金龙的铜香炉正在缓缓往外冒热气。
长孙衔放下手中拿着的奏折,回忆起关于自己父亲的点点滴滴。
她的生父,也是对她好过的。
虽然温侧妃那时候对她不好,可每当父亲来探望她时,她总能得到了一些赏赐,还有一顿饱饭。
当时她年纪小,被温侧妃威胁的不敢对外诉说。
后来温被处理了,她被父亲带着去了西北。
西北路途遥远,水土不服时,她病怏怏的,吃不下药,是父亲过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又给她喂了汤饭。
她流落宫外多年,回来第一次见到苍老的父亲时,父亲沉默许久了,对她长长叹了口气,说她在外头受苦了,给她准备了不少赏赐。
这是长孙衔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父爱,这点点滴滴的过往她都记得分外真切。
更多的是她和父亲争吵,甚至在她被立为太女以后父亲看着她的眼神,那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咀嚼起来,却是那么干涩无味,甚至又让人觉得可笑。
寻常人家的女儿是怎么样的?
她们的父亲又是怎么样的?
长孙衔都不大清楚,身边唯一的对比只有云叔叔和姐姐,她羡慕又抗拒,还很自卑。
她甚至想好了跟自己父亲兵戎相对的局面。
却唯独没想到他会死。
长孙衔失神了片刻,似走马观花般回忆起了她和自己父亲的过往。
就如同皇爷爷说的那般。
如今,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先找个地方安葬了,等皇爷爷安葬好以后。”长孙衔在此停顿了片刻,“再迁入皇陵……”
“太女,那外面的流言呢?”
“不着急,还未到动手的时候,过几日一并处置了。”长孙衔轻飘飘说道,喉咙却疼的厉害。
“殿下,外面都这个情形……”几位武将忽然跪到长孙衔面前道。
他们实在是憋不住了。
“不用告诉孤,孤都知道。”长孙衔站起来说道。
殿里已经烧了地龙,还未及隆冬,已经热得厉害。
“孤比你们都要着急……”长孙衔向前走去,看着窗外的景色,草木枯黄。
“这颗毒瘤根深蒂固,唯有等它枝叶全部展露出来,才能斩草除根。”
——长孙衔回忆起很久以前,皇爷爷还在的时候。
“衔儿,当皇帝,光贤能不够。不止要造福百姓,还得大权在握……”
“重文不重武,外敌入侵时你的疆土和子民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别以为除了外患就能相安无事,许多内忧等着你,世家枝繁叶茂,乡野草寇横行。只有你手中握着刀,才能解决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