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流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睛,慢慢的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身后一袭红衣的苏姝。
她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身姿摇曳间,头上的红盖头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苏姝神色复杂,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毅。
“为什么?”
江东流用手扶住椅子,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呼吸急促,但更多的疼痛还是那颗炙热的心,他想不通,所以需要一个答案。
“因为……”苏姝轻启红唇,神色带着不忍,但最后还是被无名的怒火吞噬,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
“仅仅就是因为要离开吗?”江东流苦笑一声。
他只觉得两眼发黑,头昏脑涨,胸口处的鲜血不断的往外流淌,一身红衣早已经被鲜血染得更为殷红,甚至分不清这是鲜血还是本来的颜色。
由于失血过多,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了几下,眼神中充斥着无数道情绪,有不解,有愤怒,有悔恨,有遗憾,有疲倦。
但仅仅只是片刻,所有的情绪都被揉碎,尽数收进眼中,最终恢复平静。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用着微弱的声音问道:“既然想要离开,想要自由,那为什么还要嫁给我?毁了我对与你结婚的所有幻想?”
苏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里泛着泪花,可还是狠着心 说道:
“江东流,你个大傻子,你知不知道,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利用你,因为只有把你这个灵媒体质拉拢过来,我这个家主之位才能稳妥。”
说到这里,苏姝狠狠的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用着冰冷的口吻说道:
“我努力了那么久,眼瞅着就要登上这家主之位,可是尽管再如何努力,还是撼不动这些老家伙心中那座重男轻女的大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才是苏氏族人,而你只是一个外人,尽管如此,那些老家伙还是决定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姝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癫狂,不断的扯掉案桌上的红布,撕掉墙上的喜字帖,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被她扯在了地上。
发泄一通后,她仰天吐出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可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方才秀外慧中的模样,盘好的长发散乱,头上戴着的彩冠跌落在地,俨然一副疯婆子的模样。
尽管如此,江东流还是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眼光中流露出来的尽是温柔。
“苏姝,你别这样!”说着,江东流疼痛得嘴角不断扯动,稍微调动支撑的位置,这才语气柔和的说道:
“我一直相信,相信你是爱我的,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利用我,更从来没有想过要这家主之位,我之所以同意入赘,只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啊!”
“如果……”江东流缓了一口气,直至胸口的疼痛轻了几分,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这家主之位,结婚之后,我让与你便是。”
“你这是在可怜我?”苏姝更加愤怒,指着江东流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这家主之位本该是我的,凭什么需要你的施舍?”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把我当做外人,尽管我如此付出,还是得不到你认可,甚至……”
江东流的胸口更加疼痛,眼泪也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他感到委屈,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甚至直至此刻,你还是认为我的入赘只是为了这个家主之位,难道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感情,你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得到吗?难道我所有的付出,在你眼里都是有目的的?”
“难道不是?”苏姝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
听了苏姝所说的话,江东流彻底失望,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口大笑一声,笑声中带着道不尽的凄惨。
“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话有多伤人吗?”他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眼帘微垂,眼中所有的光尽数涣散,伴随的还有心中的希冀。
生机慢慢的消散,江东流终于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后,不再动弹,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鲜血不断的从口中留出,整个房间充斥着血腥味。
苏姝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终于结束了吗?该死的渡阴人,居然还有这种厉害的幻术。”
话刚说完,四周所有的一切就像被火烧一样,不一会就化成飞灰,就连倒在椅子上的江东流也跟着消失。
这一切就像苏姝说过的一样,是一种幻术,根据人心最深处隐藏的心声所幻化而成。也可以说是心魔吧。
苏姝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等着睁开眼时就能回到现实。
可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接着露出震撼无比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应该回去了吗?”
只见苏姝此时此刻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小女人该有的娇羞。
“不对,我无法控制自己。”
苏姝这时才发现,虽然她能看到自己,但无法控制身体,镜子前的苏姝,一颦一笑都不是她所想要表现出来的,这就跟第三视角一样,能经历着这个苏姝的一切,就是无法改变。
就在苏姝急不可耐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门外响起:
“苏姝姐,新郎官到了,赶紧到礼堂去。”
还不待苏姝震惊,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梳妆台前,伸出小脑袋在镜子上看了看,接着又转过头来盯着苏姝,有些古灵精怪的轻笑一声:
“嘻嘻!还是我家苏姝姐最好看,真是便宜了江东流那小子了。”
“你个小丫头口无遮拦,那是你姐夫。”这个苏姝在少女头上弹了一脑瓜崩,笑骂一声。
这个动作,苏姝无论如何的改不不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之前所经历的再次演绎一遍。
只见少女惊呼一声,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一脸不忿说道:
“哎呀!疼疼疼!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现在都开始胳膊往外拐了。再说了,那小子还没给我改口费,我现在叫姐夫岂不是亏了。”
“苏樱,你是不是皮痒了?”这个苏姝立刻板出姐姐该有的严肃表情。
“好了好了!良辰已到,快点去与那小子拜堂。”
苏樱吐了吐舌头,叫唤一声后就跑没影,空留这个苏姝一人在房间里无奈轻叹。
就这样,苏姝与江东流拜堂成亲,互相宣誓,最后来到了洞房,江东流转身从案桌上拿起喜秤。
苏姝原本以为,她会一遍又一遍的经历杀掉江东流的一幕,可这回,她有点失算了。
江东流已经拿着喜秤走了回来,床上的那个苏姝却没有任何动作。
苏姝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显然又是另外一个幻境,而幻境的主角显然不再是苏姝,而是江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