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船头,可以看到极远处。
前方的船,每隔一千步左右,便有一条,拉开距离是为了防止前船忽然停下,后船来不及反应而撞船。
同时,所有的船都是排成一列缓缓而行,这样才能给来返的其他商船、客船留出空间,让那些来向的船,和同向而去但速度更快的船通过。
因此,站在唐治这条船上,根本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前面最远第三条船的位置。
而叫喊声就是从那条船上传来的。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条船横在了运河上,与那条北去的船卡在一起。
贺兰娆娆眉头一皱,道:“撞船了。”
唐治道:“放人上岸,到前边看看究竟。”
前边那条船上押船的亲事府官兵,也以为是对面来的那条商船与他们发生了刮蹭。
押船的队正好不懊恼,骂骂咧咧地奔到船舷边,还没开口大声呵斥,对面船上正惊慌失措的几个商人突然脸色一厉,纷纷从袍下掣出兵器,便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那队正大惊失色,急忙拔刀出鞘,可已来不及抵挡那刺来的一刀。
队正也是身经百战了,急忙一个就地打滚,虽然样子狼狈,却是逃过了这一劫。
他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厉声大叫起来:“有人劫船,有人劫船!”
“嗵嗵嗵嗵!”
一个昂藏九尺,手提大刀的魁梧大汉,从那条商船的船舱中冲了出来。
在他背后,还跟着几十个手提单刀的武士。
这大汉正是李铃舟所称的十四哥。
十四哥到了船头,纵身一跃,凌空而起,直起跳到了那条押运犯人的船上,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便劈向那队正头颅。
那队正使的只是一口横刀,如何抵挡得了这口重达几十斤的长柄大刀,仓促间举刀来迎,只听“咔”地一声,那横刀便被劈成两截。
一口大刀,斜肩拉胯地劈下,将那队正一刀劈断,旋即,他将血淋淋的大刀一挥,大吼一声,就扑上前去。
在他后面,一个个武士纷纷跳帮作战,扑向那些仓促迎战的押船官兵。
唐治队伍太长,而且水上行船诸多不便,前后的船只根本来不及照应。
同时,那条商船往运河上一横,将上下游的船都堵住了。
唐治的船就算是一条蒸汽动力的快船,也无法在这堵塞的河道中驶过去。
在唐治这么远的距离,甚至都看不清船头的激烈交战,仍旧把那里当成一场普通的撞船事故。
等唐治这边得到消息时,拘押在那条船上的陈琛,已经被人救走了。
如陈琛、曹晟、吴百骏这些重要人证,唐治都是一条船上放一个,并未把他们关押在一起。
被劫的那条船上,最重要的一个犯人,就 是陈琛。
唐治马上就想到,船上的人,尤其是船工之中,很可能有对手的眼线。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能撅了对方的根,是因为对方的根就摆在那里,逃也逃不脱。
可是这等实力雄厚的人家,不可能所有的关系人脉在一夕之间就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唐治立即吩咐停船,将船只集中警戒,并分派出一支人马,上岸追缉劫走了陈琛的乱匪。
而与此同时,运河上游,有五六条大船从支流驶来,汇入大河后便扬帆溯流而上,朝着广陵方向驶去。
那几条船驶出支流不过个把时辰,中间那艘大船船头的旗杆儿之上,便缓缓升起了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九旒的龙旗,在龙旗左侧边缘绣有一行小字:大周奉使采风、观察、巡按大臣。
船头,踱出两个人来。
前头一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约有二十岁上下,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
后面一人,却是一身戎装,大约十六七岁年纪,腰间挎着一口横刀。
前边那贵人立于船头,双手往身后一负,淡淡地道:“罗校尉,他广陵府竟如此托大,不曾派人迎候本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