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进来一个俏美的女子,都有些惊讶,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与十二年前的杀良冒功一案,又有何关系。
唐治对绿扇安抚道:“你不要怕,如今这里坐着的,都是江南名流,你把你所知道的,当面说出来。”
绿扇福身道:“是!奴家,本是胥口震泽湖畔郑家村的一个渔户。家父郑彪,他还有个化名,刘大彪,十二年前,震泽湖盗首领,浑号神鳌,自立为‘齐天王’……”
芙蓉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刘大彪还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如今就在唐治这里。
事实上知道的,只是极少数。
这个消息,立即令众人震惊不已。
但绿扇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众人更加震惊。
绿扇的父亲,本来就是一伙普通湖匪的首领。
但是,却有人暗中提供兵器甲仗,还有神棍充当军师。
有人一面提供钱粮兵器,供他扩充势力;一面派了个神棍妖言惑众,让这愚民深信自己是天命之子,方才渐渐坐大并扯旗造反的。
绿扇将她所知源源本本地告诉了众人,只是匿下了她曾悄悄见过那伙人,而且不久前还认出了其中一人,乃是现任广陵府船大使李铃舟的事情。
等她说完,众人早已从愤恨、惊讶,再到满腹疑窦,所以一时竟无人议论,而是异常地安静下来。
唐治对绿扇点点头,道:“好,你退下吧。”
待绿扇福礼退下,唐治又道:“岳察院,岳察院?”
唤了两声,不见人答,唐治笑道:“岳察院想来还没到,既如此,伯夷,你把……”
“来了来了!”
外边忽然有人应答,岳小洛匆匆走进芙蓉堂,后边跟着两名军士,押着戴了大枷的叶红苏。
唐治倒没虐待她,平日在军营牢里都是不上枷的,这时要提审她,岳小洛刚给她戴上的,所以气色倒很好。
唐治见人已带到,便对众人道:“方才,郑一嘉已经供认了她父亲受人蛊惑的事,而那个神棍军师是谁呢?
在座诸位,想必已经有人知道,也有人已经想到,也还有人,心中一片茫然……”
唐治轻笑一声,指了指叶红苏,道:“这位,是江南有名的相士潘鸿举的女徒弟,从十四岁时起,便追随在潘鸿举身边。
我说到这里,想必不知道的,也已猜到,潘鸿举,就是那位鸿真人了,是么?”
唐治不理芙蓉堂上此起彼伏的嗡嗡议论声,而是对叶红苏道:“现在,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吧。”
叶红苏不敢怠慢,简单说了几句自己原是跑江湖的绳伎,如何被潘江举收留的事儿。然后便说起她跟在潘鸿举身边的所见所闻。
潘鸿举在岛上装神弄鬼做军师的事,潘鸿举帮刘大彪引荐仰慕他的英名,愿暗中资助,帮其成就大业的几位江南义士的事,并且提到了其中一人,沙洲枕荷坞的陈琛。
众人从“齐天王“之女那里一步步听下来,由”齐天王”引出“鸿真人”,再由“鸿真人”引出陈琛……
可以说环环相扣,证据链十分的严密。
众人听着,不但知道这些秘辛,而且一步步地引出来,一点儿也不杂乱。
郑百俊站在人群中,浑身燥汗,惊恐不安。
不过,听叶红苏招出了陈琛,却并不知道他的事情,又悄悄放下心来。
人人都以为陈琛已死,这线索,到此就断了吧?
只要陈琛不落入他们手中,就还有余地。
唐治等叶红苏说完了,摆摆手叫她退下。
芙蓉堂上顿时嘈杂起来。
顾渚良脸色铁青,道:“如此说来,当年震泽湖匪坐大,从而酿成大乱,竟是暗中有人资助、蛊惑?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唐治笑道:“顾老爷子问的好,我想,这位老人家,应该能解答你们的疑问。来啊,把胥口曹氏带上来!”
面如土色的曹老太爷被押了上来。
虽然胥口曹家只能算是个暴发户,比不得这些士族人家,但也勉强算是个新贵,在场不少人都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