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颜大吃一惊,这么近的距离,眼前明明就是一片野草地,怎么竟还藏了一个大活人,难不成是什么精怪不成?
吴颜抽身就想后退,程蝶儿却已飞起一脚,干净利落地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小姑娘香扇坠儿一般娇小,力气却大。
吴颜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踢得凌空倒翻了一圈儿,像一只蛤蟆似的,重重地趴到了地上,一时摔得眼冒金星。
紧接着,他就感觉背上一沉,却是程蝶儿一脚踩了上去。
程蝶儿向冲过来的几名官兵晃了晃手里的腰牌:“自己人。这厮不听话,捆起来,吊到桅杆上吧!”
……
张老太爷、吴百骏等人当日追到码头,却发现贺兰崇敏已扬帆远去。
无奈之下,他们又匆匆商议一番,便一起去了姑苏。
贺兰崇敏跑了,不是还有唐治么。
他们调来大船,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直奔姑苏。
半路上,他们碰到了接到张老太爷帖子,从其他地方包括从姑苏赶来的一些江南士族人家,这些人家俱都汇入这支船队,赶赴姑苏。
一时间,气势更壮。
这么多大人物齐聚姑苏城,立即引起了整个姑苏的轰动。
尤其是姑苏大族王、朱、陆、顾四家的大家长,齐齐赶到码头迎接,更是引起了全城瞩目。
码头巡检从来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就是姑苏王家、朱家的长公子当初大婚,这么多各大士族的家长,也没来得这么齐过啊。
他情知不妙,立即飞奔向府衙报讯儿。
别驾蒋硕刚摆平了虞山激愤的百姓,把南荣女王及其百余骑卒化整为零地送走,回到姑苏。
郑知卿笑眯眯地道:“蒋别驾劳苦功高,你这一路也是辛苦了,本官批你三天休沐,在家好好歇息一下吧。”
蒋硕笑道:“一把老骨头了,还真觉得有些乏了,那……就多谢太守体恤了。”
“报~~,郑太守,蒋别驾,码头出了大事了。”
那巡检官冲进二堂,一见一把手、三把手都在,马上把码头上发生的奇事说了一遍。
蒋硕倏然变色,起身拱手道:“太守,下官……”
郑刺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牢牢地把住了蒋硕的手臂:“别驾不必多言,我江南士绅乡望,各地名流,俱皆集于姑苏,本官理应去见上一见的,若是只让蒋别驾你一个人去,恐怕他们会认为本官托大。”
“呃,太守,下官是说,下官三天休……”
“走走走,同去,同去,蒋别驾是说要取消休沐么?那可不成,取消是不能取消的,这样吧,押后,年前,本官一定让你休上。”
郑知卿的手跟老虎钳子似的,牢牢地钳住了蒋别驾的手腕,与他并肩走了出去。
通判衙门那边,王贤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不由变色道:“我江南砥柱,齐聚姑苏,所为何来?”
本身就出身姑苏陆氏旁支的通判府书记陆则叹道:“通判何必明知故问,他们此来,必是为了江南士子被一网捕去,迄今下落不明的事情。”
王通判变色道:“他们寻来了姑苏,是要寻郑太守讨公道,还是……去行辕?”
陆则幽幽地道:“郑太守若是管得了的人,那人又怎么敢把江南士族子弟一网捕去?若郑太守管不了的人,找郑太守又有何用?”
王通判脸色凝重地道:“所以,他们会去天使行辕?”
陆则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王通判摸了摸眉毛,已经长出来一点了,跟胡茬儿似的。
王通判道:“汝阳王一直隐于木兰堂中不曾出来?”
陆则道:“不曾见他出来,平日接待杀良冒功案苦主的,也是那位高公公,没人见过汝阳王。”
王通判重重地一跺脚:“不行了,这事儿,我装不知道是说不过去的,走,咱们去木兰堂。”
陆则苦笑道:“通判,学生……只怕不便同往。”
王通判一下子警醒过来,陆则可是姑苏陆氏家的子弟,他又是自己聘请的书记。
这要是到了现场,就相当于自己家长跟自己上司对上了,他夹在中间能干什么?
王通判道:“对对对,你不方便出头,你留下,不要出面了,免得两头为难!”
王通判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此时,一群威仪隆重、不怒自威的江南士族家长,已经群情汹汹地抵达了木兰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