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慈眉善目的老知客白云禅师站在禅院一角,眺望着左跨院儿。
那跨院儿里传出一声惨叫,白云禅师便哆嗦一下,双手合什念一声“罪过。”
一个少和尚看了不忍,劝说道:“师父,官家要借用禅院,咱们又能如何?
世间苦难,时时都有,因为师父不知道,便不会心生不忍。那咱们避开不就好了?”
白云禅师叹息道:“贫僧已经知道了,又如何装作不知道?”
小和尚道:“师父现在走,便只是知道了已经知道的,而不知还未知道的。”
“咦?善哉善哉,十方啊,你果然有慧根。”
白云禅师摩了摩他的头顶,道:“走,我们到前殿去。”
一师一徒,便即走开了。
东跨院儿已经被贺兰崇敏征用,充作了临时的审讯场所。
院子里,有五具尸体。
其中有三具是见机自杀的,大理寺的人因此加强了防范,避免他们继续自杀。
另外两个,是被贺兰崇敏用了大刑,受刑不过,死于刑具之下的。
房间里,一片血腥,贺兰崇敏一只脚踏在血肉模糊的凳子上,狞笑地看着正在受刑的陈俊彦。
此时的贺兰崇敏,那副形象,就似阎王殿上的恶鬼。
他的头发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一绺儿那一绺的,唯其如此,更加难看。
头上还烫了一些水泡,涂抹了一些黄的、紫的、红的药水,所以整个脑袋……
他的眉毛也还有,不过,被燎掉了大半,但眉根部分却还在,就像没刮干净的胡茬似的。
贺兰崇敏受伤的那只脚,被人搬上了凳子,他则架着双柱,站在凳子后面。
此时那副形象……
“说,为什么要杀我?”
贺兰崇敏厉声喝道。
“因为,因为你是个贪官、恶官,我……我们要为民除害……”
“嗤~~”烧红的烙铁,直接就怼到了陈俊彦的脸上。
烧红的烙铁烫的他的皮肉嗤嗤直响,陈俊彦被牢牢绑在柱子上,头也被固定了,根本逃脱不得,痛得他浑身肌肉哆嗦,脸上血与汗,全要糊成了泥巴。
“说,为什么想要杀我?”
贺兰崇敏狞笑地再问。
房间里,后面一根根柱子上,俱都绑着一个人,贺兰崇敏用刑的经过,根本没避着他们。
眼见如此可怖的一幕,他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可惜,现在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不但每一个人都被牢牢绑住,嘴里还塞了破布,既死不得,又叫不出。
陈俊彦的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但是,气疯了心的贺兰崇敏根本不在乎,他直接抬起一根拐杖,将那沾着泥巴的杖头儿,捅进了皮肉溃烂的陈俊彦的肋下。
那肋下溃烂的皮肉被捅破了,里边似乎有内脏正朝外挤。
贺兰崇敏狞笑地问:“说,你说不说?”
他根本不怕搞死陈俊彦,不是还有这么多人没问过么?
他就不信,能有人熬得过他的酷刑。
陈琛被绑在后面一根柱子上,他看不清儿子所受的折磨,但他听得到。
陈琛的面容已经痛苦地扭曲了,可是,他无能为力。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儿子和他的死士都没有招出他来。
所以,他被贺兰崇敏当成了这伙人中的普通一员。
可是,知道与不知道又如何?
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