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道:“若是没有顾家,当年许诺就埋身在死尸堆里了。顾家不仅救我性命,还将我抚养长大,对奴家恩重如山!就算顾大哥……,对我有了非份之想,可也不曾做过伤害奴家的事,奴家不能恩将仇报。”
唐治赞扬道:“古语有云,生恩断指可报,养恩断头难报。你能知恩图报,恩怨分明,这是你的德行,唐某赞扬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责怪于你?”
许诺这才放心,又偷偷瞟一眼唐治,低下了头,细若蚊蝇地道:“大王对奴家的恩德,奴家也牢牢记在心上呢。”
唐治笑道:“我的恩德?哈哈,那就不必记着了。许姑娘,我让你去顾家,不是为了让你查顾家。而是因为顾家是江南士族的一份子……”
唐治的神情严肃起来:“江南士族的一些举动,外人是很难打听到的。但是顾家做为江南士族的一份子,却必然知道。我想让你……”
唐治把他的想法对许诺仔细地说了一遍,许诺震惊道:“大王是说,当年‘杀良冒功’一案,竟是我江南士族中人引狼入室、借刀杀人?”
唐治道:“唐某原以为,就是一些贪功的兵将,剿匪久而无功,所以起了歹意。但是自从绿扇交代了其父的一些事情,再加上叶红苏的口哄,唐某以为,就是如此了。”
许诺心中一片寒意。
她没想到,本该共进退的江南士族,竟有人借客军之手,铲除有旧怨的或有竞争关系的其他人家。
这哪是在帮大王的忙,这分明是在帮自己呀。
许诺再不迟疑,颔首道:“大王放心,奴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唐治道:“如此甚好,明天,我让小罗带几个人跟在你身边。不管你是去接收财产还是去顾家,都带着他们。”
“好!”许诺红着脸儿柔柔地答应了一声。
罗校尉可是大王唯一的贴身护卫,大王把他的贴身护卫派给自己……
许诺没有推辞。
大王派了他的亲信看护他的禁脔,那有什么好推辞的。
许诺心里美滋滋的。
唐治起身道:“好了,别的,我就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夜色已深,姑娘回去歇息吧。”
许诺微微一诧,随之站起,却不抬头看他,低声地道:“大王来江南多日,也没个贴心的人儿侍候,奴……奴腆颜自荐枕席,侍奉大王。”
许诺比唐治要矮一些,这时低着头含羞呢喃,长长的眼睫毛睛,鼻腻鹅脂,腮凝新荔,娇艳不可方物。
吴娃风情,扑面而来。
唐治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似乎,有一种默契的暧昧,像电波一般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起来。
聪慧的许诺在能感觉到,唐治心中的挣扎,就像挡车的螳臂,她只要轻轻辗过去,就能一偿所愿了。
于是,她忽然张开双臂,扑向了唐治的怀抱,将他紧紧地抱住。
这一刻,万籁俱寂。
这一刻,心跳如雷!
“不可以!许姑娘,你百媚千娇,艳若桃李,唐某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你。”
唐治轻轻推开许诺,神情庄重地道:““可是,我若接受了你,岂不就是挟恩图报?那我与顾沐恩,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许诺的目光火辣辣的:“人家……巴不得你挟恩图报呢!”
“呃……,今日,我刚帮你追回家产,若是这么做,那我成了什么?再说,坏了你的名节,你以后如何见人?”
“奴家不在乎!只求……大王在江南一日,便恩准奴家侍奉左右一日,待大王回京之时,奴家绝不纠缠。”
许诺就差说“来吧来吧,赶紧做个不反对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渣男吧,不必怜惜我这朵娇花。”
唐治却正色道:“许姑娘,你的终身岂能形同儿戏。我不能要你一时冲动的报恩,回去吧,好好休息,莫因一时冲动,终生后悔莫及。”
唐治觉得现在要是把他一把火给炼了,能烧出一簸箕的舍利子。
正伟光正了。
“一时冲动?好!”
许诺大步走向门口,“哗啦”一声拉开障子门,又转过头来。
她也不管廊下就有侍卫肃立着,朗声道:“那奴家就回去,奴家会让大王明白,奴家的心意,绝不是一时冲动!明天,我再来!”
许诺将障子门一关,便“嗒嗒”而去。
障子门关上的一刹那,唐治便如一头猎豹,倏然扑向墙边“兵阑”。
一口环首刀,正静静地搁在“兵阑”之上。
唐治的手在刀柄上一搭,“呛”的一声长吟,利刃便已出鞘。
刚才,他都打算做一个“不反对不拒绝不主动”的渣男了,眼角余光却突然梢见后窗外有寒光一闪。
是刺客?
唐治不动声色地诳走了许诺,许诺刚走,他便穿窗而出,人刀合一,刺向那株如盖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