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一听,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忍不住热泪横流,又要下跪。
唐治连忙拦住,一番劝抚,说是这边一要放人,马上通知她来接人,若三日还无消息,她可以再来找他。
燕夫人得了唐治这句话,这才千恩万谢地出去。
自从法司四大天王上位,他们抓人,一向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小罪进去,大罪出来。能免罪,能活着从里边再走出来的,寥寥无几。
如今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燕夫人对唐治的感激可想而知。
唐治送走了燕夫人,想起来济尘催促的案子,便道:“唐大宽、段小黑他们呢?”
唐治虽然回来了,但南容女王带着二胡,率领他的亲军还在神武卫。
唐治虽然不觉得神武卫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小心为上,还是把徐伯夷和成语兄弟也留在了那边。
有徐伯夷的心机、南荣女王调兵遣将的能力,神武卫中真有什么人想暗中搞些小动作便也不容易。
而御史台这边,现在除了形影不离的小跟班罗克敌,便只有他从朔北带回来的律政三剑客了。
罗克敌道:“如今御史台上下,所有的人都派上了用场。他们三位,负责管理御史台和大理寺两边所有监狱事务,此刻想来正在天牢那边。”
唐治道:“那正好,你去找找他们,叫他们把许诺提来,本官要再审。”
罗克敌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唐治再回到自己签押房,不禁大皱眉头。
方才回来,只顾答对燕夫人,没有仔细看看自己这签押房。
如今一瞧,不光公案上摆满了各种待办的卷宗,旁边还有许多原本放在其他放间的杂物,如今因此一些房间腾出来做为关押犯人的所在,所以里边的东西都搬出来,堆得到处都是。
唐治摇摇头,回到后院往右一拐,进了自己的小休息室。
还好,还算给他留了一块净土,也就这儿没有被乱七八糟的杂物所充塞。
唐治打开柜子,换了身便袍和轻便的鞋子,到了院中,便使开了一趟拳法。
在这冷兵器时代,能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对一个人的帮助太大了。
所以唐治一直勤练不辍,风雨不误。
衙神祠内,一共关了五个女犯,许诺此时正倚着供桌,贴着供台假寐。
供桌上躺了一个受过刑的老妇,不时哼哼唧唧几声。
墙角处也坐了两个,肩并着肩,却并没有说话。
在一个牢房关得久了,大家都很木讷,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
此外还有一个女犯,却是那个因受贿而入狱的刑部主事新纳的小星。
看她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尚未受过刑罚,容色依旧娇媚,仿佛熟透了的一枚蜜桃儿。
她本是风尘中的女子,原以为上了岸,立马就做了这么大官的如夫人,是她的大福气。
哪知道,才做了一个多月的官夫人,便成了囚犯,实是心有不甘。
正自怨自艾,唐治换好便服,从那小屋中出来,在院中打起了拳。
那女子听到虎虎拳风,便走到窗棂边,向外望去。
……
“多谢叶主事,多谢叶主事,叶主事对唐某,真如再造之恩呐!”
唐停鹤抱紧了官服、印信、告身,激动得心花怒放。
吏部主事叶弘祖矜持地一笑:“本官只是秉持一颗公心,为朝廷选官罢了,安乐侯要谢,该谢朝廷,不该谢叶某。”
叶主事很满意,安乐侯唐停鹤固然是虎落平阳,可是,他的私产并未被查抄。
北朔王府几代人的积蓄啊!
所以,唐停鹤才有偌大手笔,直接一幢豪宅,加一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
叶主事受了人家好处,也是真办事儿,这不,就给唐停鹤谋了一个肥差。
加度支郎中衔,权知广陵铸钱使。
广陵可是西京、东京之外,大周第三大繁华城市。
而铸钱使,也是个肥差,唐停鹤自然眉开眼笑。
千恩万谢地离开吏部,唐停鹤都没回府,立即去了军营,拜见义父丘神机。
丘神机坐镇军中,不得稍离,他在自己的寝帐中接见了唐停鹤,听了他说出所任官职,不禁抚须微笑。
“好!很好!为父曾嘱咐他,给你往南边调,熬上几年资历,也洗一洗北边的背影。他倒是真上了心,人家的好处,你要常记心头,知恩图报。”
“是是是,义父教诲,孩儿牢记心头。”
丘神机欣慰地一笑,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我朝,共有七处铸钱司,广陵铸钱司是第四大铸钱司,有铸炉八口。
你此去,可以避开动荡,在那里,要好好掌握本务。等来日……,那时是要铸新钱的,你若能造出本朝最好的钱,便是一桩大功。到时,朝中自有为父替你说话,明白了么?”
唐停鹤心领神会,激动地道:“义父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了,此去,定不负义父希望!”
万种豪情,油然而升。
唐停鹤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