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认真地道:“我有一个虽然憨笨讷言,但是疼我宠我的父亲,我有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对我父女颇多照顾的叔父。
我有了想一生一世服侍他的人,他不仅对我很好,而且又有权、又有钱,这是火焰之神赐予我的福气。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因为收留一个叛贼,连累我的父亲和叔父,背叛我的爱人?”
安如意勃然大怒,一把扼住了青黛的脖子,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小安青黛道:“我反抗不了你,但是我不能因此而说谎。还是说,你想让我假装答应收留你,然后再偷偷去向官府告密?”
安如意的手指蓦然收紧,青黛不能呼吸,脸庞顿时胀红起来。
安如意目中凶光闪烁,但是在青黛渐渐憋不住想要挣扎的当口儿,他忽然松开了手。
青黛立即掩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安如意黯然道:“自我破家,从朔北一路而来,你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地施予过恩惠给我的人。今日,我放你一马!”
安如意一拉房门,走了出去。
……
城门口,此时已拥塞不堪。
想出城的、想进城的,沸沸扬扬。
一辆华车,帘儿一挑,安乐侯唐停鹤不耐烦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从车上跳下来,大声道:“怎么回事?我定好了时间,在金谷园招待一位贵客的,怎么出城这么费力。”
一个护卫赶过来,擦着汗道:“侯爷,听说是在缉拿朔北反贼安如意,所以出城的人俱都要检查,因此拥塞了大量的人在城门口。”
唐停鹤惊了一下,安如意居然敢到洛邑来?
他哼了一声,不悦地道:“混账,搜捕安如意,难道本侯爷还要接受检查吗?还是说,有谁怀疑本侯爷私藏了他?”
那护卫赔笑道:“侯爷是当朝显贵,又是丘大将军的义子,谁敢为难您呐!小的已经跟城头守将说过了,马上疏散百姓,让侯爷的车先过。”
唐停鹤微微一笑,怒气这才消解。
今儿,他约了吏部主事叶弘祖在金谷园饮宴。
这金谷园与朔州城外的金玉园不同。
那里,是安家的一处别业。
而金谷园是个地名,这里有许多洛邑贵族豪门的别业。
唐停鹤在那里也置办了一处宅子,准备送给吏部主事叶弘祖。
今晚的饮宴就在那里。
其实替他牵线搭桥的是丘神机,但丘神机如今坐镇左右龙武卫,根本不敢擅离职守,原本定好的饮宴之期,便只好由他自己去了。
唐停鹤不甘寂寞,他可不想就在洛邑,做个从此只知吃喝的米虫。
他想往上爬,一步一步爬到高处,重拾昔日的荣光。
所以他央求义父牵线,又不惜重礼,只为求这负责天下官吏选派的吏部主事,找机会给他谋一个有实权的差使。
他不仅送了房子,还要送人呢。
在他身后的车队中,就有两辆轻车,各自载了一个美人儿。
别业与美人儿双管齐下,他就不信那叶主事不头拱地的帮他运作此事。
唐停鹤一转身,目光闪处,忽然看见一道人影,掠上了最后面那辆载着美人儿的香车。
那人一掀帘儿,车中坐着的美人儿便是一惊,但他极其矫捷地掩住了美人儿的嘴巴,一闪身便藏进了车内。
押车的人都在看着前边拥塞的地方,那人身手又极利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车子,除了唐停鹤,竟无人注意到他。
唐停鹤跟他可是太熟了,安如意就算化成灰他都能认得。
如今哪怕只是安如意的一个小小的侧脸儿和背影,唐停鹤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安如意。
唐停鹤的身子,登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