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崇敏被唐治喧宾夺主,气了个半死,午饭都没吃几口。
他知道索立言有午休的习惯,强捱到下午,便立即去了大理寺卿的签押房,告起了唐治的状来。
不过,索立言从来济尘那儿回来之后,心态也有了变化。
他也想通过唐治的行动,摸清女帝的态度。
本来,他一向最为自傲的,就是他知道女帝要什么。
但是近年来,他真的是不知道了。
是因为她年迈后性情大变难以揣摩?
还是之前他所谓的“看得准”,只是因为女帝想让他看到?
每每想及这个问题,他就寝食难安。
因此,索立言对贺兰崇敏虽然一口一个贤侄叫的亲热,却并不肯站出来为他撑腰。
面对索立言这么个油滑老吏,贺兰崇敏哪是对手。
他被索立言一番话,感动的不能自己。
等他回到自己签押房,坐下来醒了醒神儿,才发现除了听到一堆漂亮话,什么许诺都没得到。
外人终究是靠不住啊!
贺兰崇敏坐不住了,还没到下值时间,就提前溜走了,回去找梁王告状。
梁王还真没过问过儿子在大理寺具体办的案子,只偶尔问问在大理寺做事如何,与同僚相处如何,嘱咐几句他以为的处世之道也就罢了。
此时一听儿子负责的竟是“玉腰奴杀人案”,梁王不由大喜。
梁王道:“为父正打算去找索公,商议就这玉腰奴之案做一篇文章。想不到,主审此案的,竟是我儿,那就再好不过了,哈哈……”
贺兰崇敏疑惑道:“父亲的意思是……”
梁王阴沉地笑道:“这个案子,是上天送给我家一个机会!儿啊,此案,因玉腰奴而起,但,玉腰奴是死是活,有罪无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梁王屈指点了点几案,加重语气道:“杀良冒功,这四个字。杀良冒功的,是谁?而这些人,现如今都身居何位?
我们可以借这个案子,好好做一篇文章。涉及到的那些军将,肯投入为父门下的,便放他一马,执迷不悟者、或另投他人门下者,就置之于死地!他们腾出来的位置,还是可以想办法安插我们的人,哈哈哈哈……”
贺兰三思大笑起来:“我儿,你明白了么?”
贺兰崇敏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何曾有过这种格局?
不过,好在这个草包还不算太蠢,他也知道,自己想要有更好的日子过,那就得指望他爹爬得更高。
既然这件案子对他爹这么有帮助,那也只好舍了那个不识相的小娘儿,专心在这件事上打主意了。
于是,贺兰崇敏露出了自以为了然的微笑,道:“是!孩儿明白了,父亲大人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
锦幄犹温,兽香袅袅。
精雕的架子床上悬挂的绯色纱帐半挑着。
半晌,十七公主一双保养得宜的藕臂,环住了男人结实的颈背,柔柔地道:“本宫来到这世间已有三十九年,识得了你之后,方知何为快活。”
被她搂住的男人头上光光,眉眼英俊,只是颧骨略高、眼白略多,稍显刻薄之相,但他不乜视别人时,这一特征倒也并不明显。
安如意淡淡一笑,他的眼神儿清明的很:“承蒙殿下青睐,光明受宠若惊。"
“你有心事么?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哎,光明是为殿下担心啊,‘玉腰奴’一案,牵连了姬氏父子,而姬氏父子,却是殿下你的人。
虽然杀良冒功之事与公主无涉,可若大理寺穷究此案,恐怕还要牵连到殿下的人,折了殿下的羽翼,难道殿下就不担心?”
“哼!姬逸轩那个蠢货,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干什么都是没用的,本宫真是看错了他!”
看到安如意玩味的眼神儿,十七公主似觉失言,忙清咳一声,抚着他的脸庞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我已安排了人,催促大理寺尽管结案。”
安如意笑道:“这样就好,公主保住了那些人,必然威望大增,会有更多的人投到公主门下。等到公主登临绝顶的一天,可莫忘了光明的辅佐之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