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寂然无声,大理寺的人不敢明着反抗,但是不配合你,没问题吧?
唐治脸皮厚,一点也不觉得臊得慌。
等了一会儿,没人答理他,唐治便转向贺兰崇敏,道:“民不告,官不究。既然没有苦主,那就不用审了吧?要不,咱把人放了?”
贺兰崇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冷笑道:“你在想屁吃!苦主不是没有,是没来!姬逸轩的大伯,乃羽林中郎将,负责着宫城的卫戍安全,岂能轻离职守?”
唐治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把犯人收监吧,什么时候那位羽林中郎将有了空闲,咱们再审?”
旁边,大理寺的一位司直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慢悠悠地道:“唐侍御,此案关系重大,乃是官纠举,苦主不在,也要审的。”
虽然自古有一句俗话叫“民不举,官不究”,但是其实古代也有公讼制度。
重大案件,不可能没人告,官府就佯作没有发生,所谓官纠举,就是公诉的意思。
唐治“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卷宗呢,拿来给本官看看。”
那司直自从搭了话,就在后悔。谁也甭理他,由着他自说自唱多好,我多什么嘴?
此时唐治果然顺杆儿爬,开始索要诉状了。
他有心装聋作哑,却听唐治咳嗽一声:“陛下很关心这个案子,明儿进宫请安地时候,要是皇祖母问起案情进展,我却一问三不知,那就不好了。看来,今儿虽然来的匆忙,还真得用点心问案才行了。”
听到这句话,那司直便看向贺兰崇敏。
贺兰崇敏想想姑祖母已经注意到这个案子……,便轻轻点点头。
那司直这才取了卷宗,走过来,重重地放在唐治面前。
唐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伸手,又把贺兰崇敏的茶也端了过来。
“贺兰评事还没喝吧?本官来的急促,有些口渴,就先喝了啊。”
“咻~~咕噜噜~~,咻~~咕噜噜……”
贺兰崇敏实在忍不住了,想抓惊堂木,想到刚打砸了拇指,便一拍桌子,没好气地道:“你要喝就喝,能不能别出动静儿。”
唐治惊讶道:“茶,就要这样子喝的呀,贺兰评事难道不懂吗?”
唐治合上了卷宗,热情地给贺兰崇敏介绍起来。
咳!这喝茶的知识,是谢小谢教给他的,唐治大爷此刻是现学现卖。
“贺兰评事,这‘咻~~呼噜噜……’,叫吮吸式饮茶法,也叫啜茶法。把茶汤递到唇边,轻轻吸入,就像喝热汤似的,不能大口大口地喝,也不能小口小口地抿,太大口,容易呛到,太小口,就不算啜茶。
当然啦,这也要根据每一个人嘴巴的大小来确定,你是大口还是小口。你看下边站着的玉腰奴,她嘴巴就不大……”
许诺身为江南士族人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如何饮茶。
她知道唐治说的是对的,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唐治一本正经地跟贺兰崇敏讲怎么喝茶,贺兰崇敏又摆着个臭脸。
虽说许诺如今是犯人,处境堪忧,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她当然看得出唐治在调侃贺兰崇敏,不过,朝廷叫御史台插手此案,来的这个唐治,跟贺兰评事又不对付,自己的案子,难不成要有转机了?
唐治“哼哼教诲”道:“要跟吃面条儿似的。诶,就这么一吸呢,就能捕捉到满杯茶汤的香气了。然后,你要翘起舌尖,将茶汤包在中间……”
“够了!”
贺兰崇敏忍无可忍,又是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要问案,就赶紧问案,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
“贺兰评事说的是!”
唐治马上放下了茶杯,把身形一正,神色一肃,道:“下方,可是杀人者许诺。”
许诺欠身道:“正是民女。”
唐治道:“你当众杀人,本官就是目击之人,过程就不必赘述了。我只问你,你控诉姬氏父子,当年在震泽湖剿匪之时杀良冒功,可有凭据?”
贺兰崇敏不想让他在自己的公堂上喧宾夺主,又想插话,这时却见旁边小几上负责记录的书办冲着他挤眉弄眼,不由得一怔。
那书办急急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悄悄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