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簿干笑道:“他原来的妻子,是我的妻妹。不过,已经过世了,此番,是续弦。”
唐治恍然,道:“那你二人处的还真不错,你继续。”
郑主簿拾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道:“其实,我也可以跟他说,已经邀请过唐侍御了,只是唐侍御另有应酬,也就答对了他了。
只是,下官觉得,不管成与不成的,答应了人家,总该……真的邀请一下……”
唐治就看不得老实人这么窘迫的样子,不就是去吃顿酒嘛,他汝阳郡王去人家的成亲宴上吃酒了,人家回头说出去脸上有光。
虽说是小虚荣了点儿,成人之美的事儿,对自己又没什么损失,何必拒绝呢?
再说,答应了这事儿,至少郑主簿这里,就欠了他人情。
所以,唐治满口答应道:“就这?无妨,既然是你郑主簿开了口,那,我便去一趟。”
郑主簿大喜,激动的打躬作揖。
一激动,他也不藏着掖着了,道:“大王如此给下臣面子,下臣感激不尽。我那朋友的情况,我得先跟大王您说清楚,大王您再权衡决定要不要去。”
这里边还有故事啊,唐治更有兴趣了,道:“你说。”
郑主簿道:“我这朋友姓姬,叫姬逸轩。他可不是平头儿百姓,要真是平头百姓,下官也不敢冒昧地请大王您赴宴了。
他是左领军卫录事参军,其父乃是前朝驸马,不过公主早已去世了,但是他大伯乃羽林中郎将,所以,家世依然显赫。”
公主一旦去世,公主的一切都要被皇家收回,包括驸马的封号也要被收回,俸禄也要停发,基本上就是跟皇室没半毛钱关系了。
不过,羽林卫,那可是北衙禁军之首啊。
北衙禁军,是直属于皇帝的私军,这姬逸轩有伯父罩着,仕途必然也不会止步于此。
但唐治听了,反而为难起来。
军队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而北衙禁军作为皇帝的直属部队,就更加敏感。
唐治现在也不敢说已经完全摸清了神都的形势,虽然有谢家暗中帮他搜集着情报。
他是想有所作为,但眼下的打算依旧是蛰伏,不想贸然露出峥嵘。
于是,唐治为难道:“他是军将?这样的话,本王似乎不太方便出席……”
郑主簿急道:“大王不必忌讳他伯父姬将军,实际上,冒昧相请,就是因为,他伯父不出席,而且因为他伯父不出席,所以许多人便也推却不去祝贺了。
我这连襟气不过,想着若能请个比他伯父地位更高的贵客去,方能争回这口气儿来,才让我厚颜相邀的。”
唐治奇道:“他大伯为何不肯参加侄儿的婚宴?”
郑主簿苦笑道:“因为,我这连襟续弦的,乃是一个青楼女子,虽说是卖艺不卖身的,可终究是……”
郑主簿无奈道:“他大伯无子,一直拿这侄儿当儿子培养的,因为拗不过他,原也答应,若他只是纳妾,便不干涉。
可我这连襟,对那青楼女子用情甚深,非要给她一个名份不可,所以,就跟他伯父闹僵了……”
原来如此!
唐治听了不禁为之动容,在这个年代,为了一个女子肯和自己的长辈兼后台闹翻的痴情种子可不好找啊!
尤其那女子是个青楼女子,出身风尘,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名声也不好听啊。这就更加的难能可贵了。
“成!这个忙,我帮了!”
唐治爽快地道:“不就是去吃顿席么,我也不亏了什么,还帮了你那痴情的连襟,哈哈,请帖给我吧!”
郑主簿大喜过望,连忙从怀中掏出捂热了的请帖,双手恭敬地递给唐治,感激地道:“多谢大王成全,我那连襟听了,一定欢喜不已,永远铭记大王的成全之恩。”
……
“姬驸马?本朝有这么个驸马么?”南市,孟府。孟姜好奇地问
金智聘解释道:“这位姬驸马,娶的是前朝开国皇帝最小的女儿,所以,论辈份,与当今陛下,还是平辈儿呢。”
孟姜恍然,道:“原来如此。”
金智聘道:“姬驸马的儿子,执意要娶一个风尘女子,他那大伯跟他怄了气,许多人看他大伯面子,便也不肯赴宴了。
可姬驸马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惯也得惯着,所以便央了十七公主,想邀宗主你为他的婚宴助兴。当初是十七公主邀宗主入宫,才被今上赏识,名扬天下的。
所以,十七公主这个人情,咱们总不好拂了……”
孟姜懒洋洋地道:“行了行了,那就还嘛,你也别为难,既在人间行走,哪有不沾人间烟火的道理,我没那么矫情。”
孟姜抻了个懒腰,道:“我最近正觉身子骨发痒,都好久……”
说到这里,孟姜突然神色一正,问道:“汝阳王唐治不去吧?”
金智聘笑道:“汝阳王和姬家、和十七公主那边,俱无来往,怎么回去呢?呃……”
金智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地道:“如果宗主希望汝阳王也去的话,那属下可以想办法……”
“你想个屁!”
孟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去,那就太好了。要是他去,我看,我就不用去了。”
金智聘很好奇,从来没听宗主跟他讨论过男人呢。
难不成宗主他老人家,终于想通了、开窍了?
孟姜见他一脸好奇的样子,懒得把自己疑神疑鬼的说法说给他听,便摆摆手道:“行了,没事下去吧,别影响我吃鸡,眼瞅着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