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首原本只有一位首席太监,从三品下。
现在是两位了,本来毕公公在宫里是一家独大,毕竟当年贺兰曌草创“玄鸟卫”时,最初的班底就是八个太监。
而这八个太监,到了如今,病死的老死的执行任务被杀死的,死的也就剩他一个了。
谁料,李向荣居然没死,陛下早在多年以前,就让他假死脱身,去了朔北。
陛下的手段是狠,可是真有功劳苦劳的,她也是真的不吝封赏。
如今李公公归来,劳苦功高,陛下自然要有所赏赐。
于是,内侍省就出现了两大巨头并立的局面。
一见皇帝今日穿着帝王冠冕,正装示人,唐仲平心里就一突突。
“卟嗵”一声,他就先跪了,叩头号啕道:“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
这还没怎么着呢,他先开始撇清自己了。
唐治不禁皱了皱眉,唐齐也有些反感,可是,那是自己的爹,他就是这么窝囊,能怎么办呢?
倒是唐修,根本没听出父亲言外之意,还以为他是想一力承担,心中很是感动,就想上前豪气地一力承担罪过,把父亲和三弟摘出来。
不料,他才只迈出一步,还来不及向皇祖母请罪,贺兰曌已经用眼皮抹了一下唐仲平,淡淡地道:“滚到一边儿去!”
明堂建筑不仅恢宏,而且很注意如何利用建筑来扩大音量。
下方上圆的建筑造型,也更好地起到了拢音的作用。
所以,贺兰曌虽然是淡淡发声,声音却在整座宽宏巨大的明堂中回荡,极为清晰。
唐仲平吓得一哆嗦,眼泪说收就收,立即屁也不放一个,夹着腚沟子爬起来,乖乖站到了一边儿。
贺兰三思有意卖惨,瘸着一条腿,跟独腿金蟾似的跳了两跳,往前方地面上一扑。
于是,贺兰三思便成了蛤蟆造型趴在地上。
他委屈地道:“侄儿父子一向谦恭逊让、与人为善,谁料,人家却是变本加厉!
今日在狄阁老寿宴之上,就做出骑在侄儿父子头上拉屎撒尿的狂悖之举来。
姑母,您可要为侄儿作主啊!”
贺兰曌淡淡地道:“十七一向骄横跋扈,她们妯娌之前,发生冲突,朕,不以为奇。
不过,朕的孙儿和朕的侄孙大打出手,可是令朕大开了眼界,这是为了什么呀?”
贺兰三思道:“姑母,侄儿本来……”
贺兰曌打断他的话道:“你闭嘴,谁先动的手啊!”
唐修脱口道:“贺兰崇敏先动的手。”
他也没看到谁先动的手,不过谁管那个,推在对方身上就是了。
贺兰崇敏气得哆嗦:“你放屁!”
魏王贺兰承嗣皮笑肉不笑地道:“崇敏侄儿,陛下面前,太放肆了!这是明堂,社稷重器,怎么可以在这里说些污言秽语呢?”
贺兰三思勃然道:“魏王,本王的儿子,有什么不对,自有本王教训,本王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这做伯父的教训。”
“够了!”
看着自家这些不争气的亲戚,贺兰曌皱了皱眉,训斥一声,又加重了语气,道:“是谁,先动的手。”
唐小棠虽然胆子很大,可那也分在谁面前。
就像秦舞阳十二岁就敢当街杀人,他明明不怕死,见了始皇帝的威仪,却还是恐惧的瑟瑟发抖一样。
这是心性阅历的锤炼,她一个小姑娘,到了这儿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的小脸已经煞白,慌忙跪倒在地,但是脑子却还没有糊涂,应声答道:“皇祖母如果是问打人的先动手,孙女儿不敢欺君,那是孙女儿先动的手。
如果皇祖母是问挑衅的先动手,那孙女儿也不敢领罪,那是梁王家的五公子先动的手。”
贺兰曌被她这小心思逗笑了,忍不住问道:“哦?打人的先动手,是怎样的动手。挑衅的先动手,又是怎样的动手?打人的先动手和挑衅的先动手,又是哪个在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