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孙女谢小谢虽然长了个傻大个儿,可人却一点也不傻。
一个不傻的姑娘,会看上一个傻子吗?
所以,这个唐治,有点东西啊!
于是,谢老太爷也笑了。
“卢龙谢天,见过吾皇陛下!”
谢老太爷笑着,向唐治弯下腰去!
……
皇帝来了,本该是卢龙方面的政、经、军、法、学各方面的牧守长官先行拜见,因为他们是食君之俸的臣。
但谢老太爷来了。
虽然他是一介白身,可是就该他站在最前面,谁都觉得理所当然。
谢老太爷与下了马车的唐治一番执手攀谈,然后各方要员才一一上前拜见。
这一通寒暄,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唐治便殷勤地拉着谢老太爷同车而行,裴采女自然是转到了后边的车驾中。
皇帝对谢氏老家主如此礼遇,在众人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一行人驱车入城,便先在卢氏老宅,为皇帝摆酒接风。
谢家这一代的家长,也就是礼部尚书谢飞平的父亲谢盛元,自然也是随父参加了迎驾仪式的。
谢盛元其人,已经年过五旬,但须发皆黑,丰神俊朗,宛如三十多岁的成熟美男,可见保养之好。
只是,身为谢氏家长,岁月和地位历练出来的威严肃穆的气质,却自然透着不凡。
由他出面主持接风宴,方方面面,处理得游刃有余。
就连此番随唐治出巡沦为了背景板的唐停鹤,面对着谢盛元,都有如沐春风之感,而不至于感觉受了冷落。
唐治见了,想到谢飞平、谢小谢,再看到如今的谢天、谢盛元,也不由暗中赞叹:
谢家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啊!
若拥有最多的人才,便是失去了一切,谢家也能很快再度崛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盛元便用象牙筷子击了击缶,清越的声音传开,场中顿时一静。
谢盛元道:“为与鬼方谈判,陛下莅临卢龙,此为卢龙士民之喜。如今机会难得,还请陛下纶音,以示子民。”
众人听了,都将目光投向唐治。
侍立在谢老太爷身后的谢小谢,更是眼巴巴儿地看着唐治。
今晚,她是以谢家女儿的身份赴宴的,这是谢老太爷的要求,大抵是为了不让她与唐治接触,让唐治提前知道谢家对他的态度。
所以,谢小谢至今还没得机会与唐治说话,生怕唐治在不知道谢家态度的前提下说错了话,因此很是替他担心。
却见唐治清了清嗓子,从容地朗声道:“诸位,朕此来卢龙,人人都知道,是为了与鬼方人谈判。”
“在座的人中,有的人,是不希望与鬼方人谈判的……”
谢小谢的脸色变了,陛下不是也不喜欢与鬼方人媾和么,这话怎么……
却听唐治道:“但是,一定也有人,是愿意与鬼方人谈判的。”
“这很正常!”唐治笑了一声:“一户人家大了,尚且各有心思,何况一国。而朕,也不怕开诚布公地谈及此事。
哪怕,朕现在在这儿说的话,不等明天日出,便原封不动地被人送到了鬼方王后的几案之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并无实权的皇帝,居然如此锋芒毕露,说话更是如此地直白不做作,原本以为他只是说些惯见的场面话呢。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肃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唯有唐治声音朗朗。
“若与鬼方交恶,这显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朕一定会努力促成两国和解。
但是,无论如何,朕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我大炎朝廷、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大炎百姓的承诺!”
唐停鹤越听越不对劲儿,唐治这话,与他在朔州时的说辞不太一样嘛。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正在听唐治讲话,一见他动作,蓦然都向他看来。
唐停鹤却胀红了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发现,唐治这番话,他……没法反驳!
“世子有话说?”
“没,没有!”
“哦,世子你坐下,朕来说!”
唐治说的恣意风发:“不就是谈嘛,大不了就是打!打,都疼!谈,也未必没有两利的办法,这个,就需要朕与鬼方王后深入谈过之后,才能决定的了!”
唐治莫测高深地笑了笑,突然又道:“不过,朕现在多了一件使命!”
他提高声音,道:“江湖人空空儿,在朔州时,在金玉园内,就在朕的面前,仗着有一身江湖人的技艺,目无王法、肆意杀人!
而今,他又流窜到了卢龙,变本加厉,为所欲为!以致于,朕的御驾至此,尚要卢龙刺史,派遣大军护送,可见其嚣张。
今日,朕在此立下誓言!”
唐治慢慢站了起来,温文尔雅却语含杀气地道:“空空儿此人,必须要将之就擒,以正国法!朕亲自坐镇于此,不杀此贼,誓不还京!”
唐治环顾左右,慢声细语道:“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