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跟着沉默了。
他们其实都知道的,在顾家上班去帮忙,这工资已经开到比别人高了。
但是,人就是贪心,想要的更高,所以才会挑剔,不满足。
刘大姑娘撇撇嘴,挑剔地用筷子翻来翻去,母亲带回来的凉菜。
“妈,你也太好满足了吧?”
刘寡妇直接收起来了自己从顾家拿回来的凉菜,“既然嫌弃,你别吃了。”
刘大姑娘急了,追上去,“妈妈妈,你都没炒个菜,这是晚饭唯一的菜了,你拿走了,我们吃什么啊?”
刘寡妇站定,反问,“你不是嫌弃这菜不好吗?”
“是不好,那也总比没有的强吧?”
刘大姑娘支支吾吾道。
刘寡妇看到,忍不住叹口气,“刘芳,我是你妈,所以这些年我才包容着你,你看看你今天都多大了,多少出去找个工作,不说贴补下家用,你哪怕是能养活下自己也行啊?”
这话一说,刘芳不乐意了。
“您儿啊,当初把钢铁厂的工作,给了二弟,你让我找工作?让我找什么工作?去当临时工?还是去给人家当小保姆?”
“妈,您偏心就偏心吧,何必这样挖苦我呢?爸爸要是在的话,肯定不会舍得看着我这般被欺负。”
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教训女儿的时候,她总会提起过去,提起死去的父亲,提起被自己让给老二的工作。
刘寡妇也知道自己亏欠了女儿,但是一码归一码。
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是纵着女儿,觉得亏欠了对方。
她深吸一口气,“人顾家那女儿,和你差不多大,都考上清华了,连带着房子都是人自己买的,你在看看你,工作没个工作,读书没个读书,让你去干活,你还挑三拣四,刘芳,你跟你妈说,你到底想过什么日子?”
她不明白。
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芳一听,顿时也火了,一踢凳子,哐当一声,“就那么一点凉菜,你不想给我吃,就不想给我吃算了。”
“妈,你何必呢?说人家顾家女儿好,那你怎么不看,人顾家女儿有个好爸爸,谁让我没个好爸爸?还没个好妈妈?”
“人家妈妈会赚钱啊,去卖卤菜一天赚那么多,全拿给女儿了,妈你呢,你一天到晚,给你女儿什么了?”
说实话,听到这,刘寡妇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我给你什么了?你爸没了,我一个人拉拔你们长大,刘芳,你不是十二岁,你都二十二岁了,你去这周围问问,哪家姑娘二十二岁了,还在靠着寡妇母亲养着?”
“哪家姑娘二十二岁了,不上班不嫁人不干活,甚至在家,我让你做顿饭,你都给我嚷嚷,你二弟为什么不做?”
“你二弟为什么不做?因为他在上班啊,你不知道啊?你二弟在钢厂上班,一忙起来,十五六个小时,通宵加班那更是常事,刘芳,你说妈偏心你弟弟,把唯一的工作给了你弟,我就问你,你弟那工作,你去干,你干得了吗?”
“一两百斤的铁水,你扛得动吗?高温四十度的天气,你受得了吗?常年加班,你撑得住吗?”
她当初把工作给了老二,还不是看老二是个男同志,力气大,肯吃苦。
就她说的这些,自家这些年当姑奶奶养活的大闺女,真受得了吗?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能不不知道了?
什么性子,她在了解不过到了。
吃不得苦,还想过好日子,可是除了会投胎,会嫁人之外,哪里有那么多好日子可以过啊。
听完母亲的话。
刘芳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不明白,向来沉默寡言的母亲,怎么突然就这般来回击她了。
她心里也有气,“是,我是吃不苦,可是妈,你看咱们这一片住着的姑奶奶们,有哪个能吃苦的?”
他们这一片住的人,多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里也有点家底的。
谁不是在家享福,然后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啊。
“李家的,王家的,他们家姑娘,怎么就没吃苦了?下乡插队十年回来,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这——
“您儿非要把我和那种人比,我能怎么说?她们脑袋进水了,找个外地的丈夫,拖儿带女的,还只能离婚了才能回来,活活成了笑话。”
“妈,我跟你说,您有我这种闺女,您就偷着乐吧,起码我脑子清醒,不随便嫁人,不扶贫啊。”
她才不想嫁给外人地呢。
她一北京本地的姑娘,在怎么说,也要嫁给本地人。
光本地人还不够,对方家里条件还要好点才行。
工作体面,还肯给她花钱。
刘寡妇听了,忍不住笑了,“行,你脑子清醒,那我给你找个活,你去吗?”
她都养成老闺女了,还跟她谈清醒。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