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唐婉悠她们渐行渐远的画舫,男人饮尽杯中的酒,摇头道:“真是可惜,只差一点。”
“属下无能。”画舫的甲板上,跪着六名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汤臣那小子,还是那般令人生厌,不过,另外一位爱逞能的,是活不成了,也好。”
靖亲王嗤笑一声,他许久不曾回京,此番本来也只是想恶作剧一番,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也可接受。
“新帝会不会查到主子身上?”其中一名黑衣人拧眉道,他们都知道新帝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食品饮料"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他查不到,至少短时间内不能,本王的封地那边,可没有任何异动,一切如常。”靖亲王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
“不过这次失手,之后再想动手,不太容易,但,还算好玩。”那人舔舐唇角的酒渍,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那张脸,活像是毒蛇吐着信子。
画舫一经靠岸,汤臣先一步在码头安排的人准备好马车,唐婉悠与宋青先被送往相府。
接下来周瑶几人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与孙毓秀还是跟着去,沈傲雪的伤势唐婉悠经过初步的打理,只需送到医馆,交由大夫来处理即可。有沈家的下人会跟着,不用操心。
老天像是和人开玩笑,宋青被送往相府的途中,恰巧就与宋柏回京的队伍打了照面。
汤臣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今带着一队人马行色匆匆往一处赶,护着马车的皆是新帝身边的暗卫,宋柏立即把带着的人交给同行的官员安置。
汤臣见是宋柏,也停下来,而护送马车的人马则一步不停继续赶去相府的路。
“汤侍卫,你怎么……马车上的是何人?我不在时宫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宋青观察力过人,一眼就瞥见汤臣手上沾染的血迹,不过是挪动船夫尸体时沾上的。
新帝登基不久,几位皇子虎视眈眈,边地的亲王也不安分。宋柏因天灾前去洪城支援,他一去就是一月之久,京城发生巨变也并非天方夜谭的事。
汤臣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复杂地看向宋柏。眼见宋家就要有所起色,偏偏这个时候……
“陛下在宫中,安然无恙,方才的马车,是要前去相府,而马车上,是令弟与唐小姐。”
宋柏没想到马车上会是自己的弟弟,不解道:“宋青?”
男人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莫不是他惹出什么祸端,得罪了唐家小姐?”
宋青是出了名的不着调,也因为他的纨绔,同门第的家族,根本无人上门同他说亲。
“不,令弟伤势严重,之所以去相府,是因为唐小姐医术尚可,且已经差人进宫去请郭大夫,去相府为的是方便救治,宋大人您也一同去看看吧。”
宋柏紧握着缰绳,听汤臣说着话,似一下子被一团迷雾包裹住,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跟着汤臣去相府的路上,汤臣向他说了画舫上发生的事,以及宋青是怎样受的伤,又是怎样的伤。
“那人下手狠辣,长鞭刺穿令弟的腹部后,鞭尾就要取他的心脏,令弟反应快一步用剑挡下那一击,但是剑也因此折断。”
汤臣把宋青的断剑交给宋柏,之后去相府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到了相府,相府小厮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唐婉悠挥开车帘走下马车,喝令小厮开府门。
小厮见自家小姐神情阴沉地可怕,忙开了府门,抬眼就见几名侍卫用担架将一名浑身是血的人抬下马车。
“落秋,你为他们带路,我待会就去药房。竹子,你去叫龙葵与决明来,速度要快,还有,命厨房那边烧热水!”
唐婉悠有条不紊地坐着安排,经历了这样可怖的事,落秋几人都有些懵,但得了唐婉悠的吩咐,还是立即去办。
唐婉悠回到住处拿出药箱,想到什么,立即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她赶到药方时,龙葵与决明也正好过来,唐婉悠将药方递给决明,吩咐他去抓药煎药。
“龙葵,你来给我打下手。”唐婉悠进入药方,就将除了病人与助手之外的人都遣退。
“剪子。”唐婉悠朝龙葵伸出手,龙葵忙将消过毒的剪子递给她。
唐婉悠用剪子将宋青腹部的衣料剪开,她知道宋青的伤势很严重,然亲眼看到布料剪开后血淋淋的伤口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鞭身上的倒刺泛着幽冷的光,是有毒的特征,而宋青的腹部,可以说是豁开了一个血窟窿。
这种倒刺没有规律,这般穿透腹腔,要取出来,肠子都会被扯到。幸运的是伤口在腹部一侧,要处理起来麻烦,但不至于完全没解决之法。
“麻沸散。”唐婉悠强忍着心中酸涩,接过龙葵递来的麻沸散敷在宋青的伤口上。
“待会取的时候会有些疼,忍一忍。”唐婉悠将一块白布塞到宋青的口中,避免他因剧烈的疼痛而咬到舌头。
此事宋青已经听不见唐婉悠在说什么,直到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猛地瞪大眼,下意识挣扎起来。
龙葵将他的手捆着,又将他的双腿按住,唐婉悠才能继续帮他取那节断鞭。
暗卫办事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郭平就从宫中赶到相府,接过唐婉悠手里的担子。
看到宋青的伤势时,郭平呼吸一滞,面色复杂地看了唐婉悠一眼,但还是先帮宋青清理伤口。
那截长鞭往外取时,宋青伤口的血不断地往外涌,唐婉悠用沾着止血药粉的纱布堵也堵不住。
好容易将那截凶器完全取出,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唐婉悠与郭平都紧张地大汗淋漓,郭平把带着皮肉的鞭身放在托盘上,到这还不算完,还等引出他体内的毒血。
塞在宋青口中的白布不知何时掉了出来,他身上烫地厉害,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唐婉悠俯下身去听,宋青口中一遍一遍念着的,是:“母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