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这日,出了岸上有许多好玩的,河面上也会有画舫游行,不过大多是有钱人家才玩。
商贩们想尽了赚钱的法子,会划着小船在画舫边走动,有人要买些什么,他们就递上去。
此时停在河中央的画舫海棠花窗旁边的男子垂下一只手,接过小商贩递来的糯米糕,跟在他身侧的下人则拿出银子给了商贩。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食品饮料"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六弟这般春风得意,真令人不痛快。”男人咬了一口糯米糕,远远地看向岸边陆时渊的身影,皱眉道。
“也不知他的腿是何时好的,您当年下了那么多心思,他没有死是他命大。”跟在男人身侧的侍从言辞颇为毒辣。
男子瞥了侍从一眼,没有斥责其对新帝出言不逊,反而觉得其说得有理。
“当年本王就说六弟不简单,不除了他,他迟早要登上帝位,这样的人就如荒野上生存的狼,心狠手辣,且极能忍耐,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咬破脖颈。”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木制的珠串,其上刻着太上感应中的几句话。
“王爷您提前回京,新帝的人并未察觉您的踪迹,是您动手的最好时机。”侍从的声音沙哑,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瘆人。
男人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动手?本王为何要动手?先帝封他为帝,可不止只因为多疼爱幼弟,六弟此人,要杀他?”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珠串戴回手上:“你莫不是忘了,恭亲王是怎么死的?”
提起恭亲王的死,侍从沉默了下来。恭亲王死状凄惨,至今还没查出什么来。
但有部分人很清楚,恭亲王的死到底是谁下的手,所以此事后,封地的几位亲王都安分许多。
“他登基已成事实,本王不过是远在封地的亲王,就算六弟身死,这皇位也落不到我的手里,要一个个把大皇子、四皇子处理掉,则太费事。”
男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口中说着的话分明嗜血残忍,可他语气之轻巧,就像在说手里的糯米糕好不好吃这样云淡风轻的事。
大梁的这批老臣,最是古板,日后就算他真将碍事的人处理干净,他们也会死磕什么名正言顺,烦得很。
“您当初,就能对新帝下手不是么?”侍从有些不解,行事狠绝,本来就是主子的作风。
“当初?你也说是当初,那时父皇还未定太子人选,他也羽翼未丰,那时没能杀了他,只让他残了腿,是本王失策,那一举,可让本王吃了不少苦头。”
男人托着腮,河岸上已经不见陆时渊与唐婉悠的身影,他所在的画舫也开始前行。他如今也懒得杀人,让别人得利的事,他更不想做。
自己与人相争,让旁人得利,是一等一的蠢事。
“恕属下愚钝,既然什么都不做,您此番提前回京,是为了什么?”侍从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却从来不明白他的心思。
“为了什么?很简单。当然是为了让六弟不痛快,不过这不痛快的法子有许多种,他即将侧立的皇后,倒是个美人,你说美人被毁,岂不妙哉?”
男人的眼底闪烁着狰狞的暗光,侍从打了个寒颤,没有接男人的话。
今日花灯节,满京城热闹非凡,灯市直从宫门前的那条长街一直摆到了城门口。
唐御风与周瑶一前一后,慢步在城中走着。
周瑶性子冷僻,在一众小姐中好友不多,只与唐婉悠她们几个玩得很好。
她走在人群里,因身量略矮些,仿佛随时都会被人撞倒。周瑶手里提着买的琉璃宫灯,只巴掌大小,很是小巧精致,疼爱地什么似的。
她只顾看手里的灯,没注意到从一旁横冲直撞跑来的小孩,冷不丁被撞倒在地。她手中的灯跌在地上,应声而碎,她的手也不慎被碎片划伤。
周瑶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起身,撞她的小孩就先哭了起来。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看见我家孩子么!这会子将他撞伤了,你怎么赔!”
一名中年男子将他的宝贝儿子抱起来交给一旁的小厮,看他身上的打扮,是个较为殷实的商贾人家。
“是他自己不注意看路撞倒了我。”周瑶没有看他,将地上的琉璃灯的碎片收拾起来,免得划伤路人。
不想她才站起身,那中年男人就上前推了周瑶一把:“你那么大的人,难道还不知道避让不成!我的宝贝儿子擦伤了手,你快赔礼道歉!”
周瑶没站稳,被人推得向后倒去,她抱着怀里的碎片惊呼一声,她的身后,可就是护城河!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唐御风及时赶来将人拉住,冷眼瞪向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你们两没眼力见的,知道你们眼前的是谁么!我们刘老爷可是与宫中太妃的兄长!”
跟在刘老爷身后的小厮大声嚷嚷,唐御风却像压根没听见他说的,看向周瑶道:“我先带你去处理手上的伤口。”
“我让你们走了么!大家可都来看看,这对狗男女,当街欺凌幼儿,得亏我这做父亲的来得及时,他们现在不赔礼道歉还想走!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老爷见下人报出自己的名头,对方居然听都不听,脸气得涨红。
他嗓门大,果然经他一喊,不少人停了下来看热闹。
唐御风本不想理这人,不想此人言辞污秽,还牵扯上周瑶,不觉眸光一沉,就要发作,周瑶见状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我来处理。”
“刘老爷是吧?您方才先是指责我撞到你的孩子,在我否认后,你指责我不看路,显然您是知道自己的儿子顽皮。自己没管好宝贝儿子,就急着先苛责旁人?”
周瑶一袭月白色的衣裙,鬓边簪着的正是唐御风之前为她挑选的兰花首饰。
看起来很是淡雅,妆点地恰到好处。刘老爷本来被她的气场震慑住,瞥见她头上戴着绒花,便不再惧怕,甚至对其露出不屑的神色。
“什么苛责?谁难道看见是我儿子撞到你?谁还能站出来帮你作证不成?我也不是爱为难人的,你只需跪下来同我儿子磕个头,这事就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