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不会无缘无故让洛贵太妃去询问唐婉悠,而当时陆时渊已向先帝表明对她的心意。
那么洛贵太妃去询问的主要目的,自是提及唐婉悠对陆时渊是否有意了。
陆时渊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除此之外,她可有说别的?”
“先帝在时未赐婚,婉悠的意思陛下想来明白。哀家以为,婉悠到底是宰相之女,婚事不比寻常人家随意,不过日后她若有喜欢的人,还请陛下能为其赐婚。”
洛贵太妃说罢抬眸看向屏风,似想透过眼前这架屏风看清陆时渊脸上的神情。
先皇驾崩前多有交代,洛贵太妃也以为皇帝会传位于七皇子,而今看来,先皇有别的打算。
陆时渊无心皇位,这帝位指不定何时传给陆百丰,但这些年,殊知唐婉悠会不会遇上喜欢的男子?
对于自己这命途多舛的外甥女,洛贵太妃疼爱有加,这几日她辗转难眠,还是决定来与陆时渊摊牌。不然陆时渊若因得不到唐婉悠,反不允许她与旁人成婚,她那外甥女的后半辈子如何?
殿内静地落针可闻,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气氛沉地可怕。良久,屏风另一头的帝王才缓缓开口:“允。”
只一个字,这一个字足矣。洛贵太妃如得了定心丸,暗暗松了口气:“哀家替婉悠谢过陛下恩典。”
洛贵太妃离开后,陆时渊再没说过话,只埋头批阅奏折。
直至深夜,看到烛光下泛着柔光的皇帝金印时,陆时渊的如一潭死水的内心有所触动。
来日他若为唐婉悠赐婚,便要用上这枚皇帝金印。他细心呵护的女子,日后遇到喜欢的男子,便要嫁与他人为妻。
明知想这些会让自己不痛快,陆时渊还是忍不住去想,唐婉悠将来所嫁之人,会是宋柏么?
“陛下,天晚了,奏折皆已看完,为何不歇息?”王忠奉茶入殿,见陆时渊坐着出神,轻摇了摇头。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食品饮料"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稍候。”陆时渊站起身,王忠将茶递过来时,陆时渊还是接过抿了一口。
“先帝在写下传位诏书之前,还另写了两封信,交由老奴保管,这其中一封,是留给陛下您的。”
王忠从袖中取出那封信,双手奉上交给陆时渊。
本来皇帝将信给王忠时,就嘱咐在时机合适时将信交给陆时渊即可。
王忠眼见陆时渊心不在焉,再这么熬上几天,怕是没到登基大典人就要病倒。
“皇兄留了信?”陆时渊瞳孔缩了缩,将信接过来,王忠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时渊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边,坐下将信封拆开。先帝留下的信足足写满了两张宣纸,陆时渊从信开头的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压在心头数日的巨石顷刻消散。
原来早在驾崩前,先帝就已安排好一切,无论七皇子还是陆时渊,他早就将一切事宜想好。
陆时渊本想烧掉先帝留下的信,想想还是将信折好妥帖地收起来。
皇兄留给他的东西有许多,可如今,也仅仅有这些。
平安医馆新买进来一批药材,唐婉悠与决明几人一同整理收拾,直忙到入夜才将所有的药材都打点好。
“唐小姐。”唐婉悠锁好库房的门,刚经过天井,余光忽瞥见暗处站着一道黑漆漆的人影。
唐婉悠被吓得呼吸一滞,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就要喊人,那人忙从暗中走了出来。
“是我。”汤臣担心唐婉悠喊人,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看清是汤臣,唐婉悠才松了口气:“汤侍卫?你怎么在这?还鬼鬼祟祟的。”
唐婉悠皱了皱眉头,她还以为正值新帝继位的关头,有人胆大包天想借机生事。
“属下来是帮主子托您一件事。”汤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子如今身份不同,他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自当避嫌。
“王……陛下身体不适?”唐婉悠的脑袋没怎么转的过来,想到陆时渊便一愣一愣的。
“不,主子一切安好。小姐应当还记得摄政王府种着的紫藤萝,主子而今住在宫中,府中的紫藤萝无人照料,主子思来想去,只有小姐您合适照管。”
汤臣笑眯眯的,就差在脸上写着“别拒绝,快答应”的字眼。
唐婉悠想起陆时渊常看着那株紫藤萝发呆,怔愣道:“为何是我?”
“主子不喜不相干的人碰他心爱之物,当然,小姐若是不便也无妨。”汤臣眼神促狭地解释着。
不喜不相干的人去,却让她去照顾他的心爱之物,是何意?唐婉悠没由来地红了脸。
“左右近日医馆没什么事,我会帮陛下看顾好他的紫藤萝。”唐婉悠别过脸点了点头。
“那属下先替主子谢过小姐,这是出入王府的令牌,不过么,其实您不用令牌也能出入自由。”
汤臣把令牌交给唐婉悠,丢下这么一句暧昧的话就轻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您还好么?怎么去库房那么久?”竹子在前堂等了唐婉悠好一会,不见自家小姐回来就找了过来。
“我无事,就是见今天月色很好,所以在天井这多站了会。”唐婉悠不着痕迹将那枚令牌收好。
“最近满京城都在说新帝登基大典一事,真是惊奇,先帝竟未立几位皇子,而是立了摄政王。”
竹子说着话挽住唐婉悠的手,主仆二人慢悠悠向前堂方向走去。不怪竹子多嘴,而是今儿她在医馆帮忙,听了不少百姓议论这些话。
“当今圣上有能力,且双腿痊愈,各方面都优于几位皇子不是么?呵,不过有些人,怕是接下来这数月都不得好眠。”
唐婉悠对几位皇子不看好的程度,已到了多看一眼都不屑的地步。诚如唐婉悠所言,自陆时渊继位以来,三位皇子一晚接着一晚的睡不着。
几人原以为皇位会传给七皇子,这样一来,主少国疑,朝中大臣自然会向七皇子施压,让其禅位给已成年的三位皇兄之一。
七皇子登基,三位皇子还有登基的希望,不料先帝最终传位于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