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脑海中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与唐婉悠曾经相处的所有画面。
她的一颦一笑,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清晰,转而一阵白雾在记忆中弥漫开来,将记忆中唐婉悠的面容模糊。
“皇叔其实无需为难,父皇圣旨虽属意您为新帝,可只要您不愿意,自会有合适的人选继位新君。”
陆成严言辞尖锐,言下之意便是他果真不愿意,先帝还有几位皇子,并非后继无人非得他继承皇位。
陆时渊没有理会陆成严,望着王忠手里的圣旨出神。
先帝之所以坚持传位于他,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陆时渊一瞬之间,倏然明白了先帝最后看他的眼神是何意。
七皇子无论品格还是能力,皆有为帝的资质,但只差一件,那就是陆百丰年纪太小。
先帝想是想到陆时渊今日的处境的,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些大臣会反对,不过是因为他的腿疾。
然而,他的腿早就好了。
只要他当着大臣的面站起身来,证明自己不是瘸子,这些人便无话可说。
但前提是,他愿意站起来证明自己。
“皇叔这不是挺犹豫的么?看起来并不是对帝位全无想法,您在宫中坐镇这些时日,当真没有干涉过父皇的想法么?”
陆子初见陆时渊久久不语,也有些沉不住气,跟着陆成严挖苦起他来。加上此前唐婉悠宁可对一个瘸子展颜,也不搭理他,陆子初对摄政王更是不满。
陆时渊没有辩驳,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他只需证明自己的双腿已然痊愈,就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帝。而登基为帝,为稳固人心,将难免后宫择入妃嫔。
这也就注定,他离将离唐婉悠越来越远。一边是他此生唯一认定的女子,一边是皇兄的遗愿,陆时渊沉默良久没有应答。
他不说话,王忠跟着干着急。
“摄政王!先帝在时,曾下旨命您代政,您处理政事确实周全,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更应当为整个大梁做考虑,不良于行之人,不适合为帝。”
大殿之上,大臣们各执一词,虽说明里暗里支持的人选不同,但矛头无疑都指向陆时渊。
王忠见势头不对,寻思着要不要先止了争议,等先帝葬入皇陵后,再商议此事。正当他要开口时,坐在轮椅上的陆时渊,缓缓站了起来。
陆时渊站起身的举动委实突然,以致他起身那一瞬,群臣乃至王忠都没反应过来。
“王爷的腿……竟已治愈!”唐正天装模作样惊呼出声,他一早知道郭平在帮陆时渊治腿,但是不知结果如何。
今日陆时渊从轮椅上站起身,在唐正天的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
摄政王既然表明自己的腿已痊愈,就说明他决定接下圣旨,顺先帝遗诏登基。
本来还挖苦陆时渊的几位皇子,也傻眼了,众人震惊万分,一时之间竟没人知道说什么。
唐正天恰如其分地跪了下来,叩首高呼:“微臣参见新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正天的中气十足的声音震耳欲聋,相府与摄政王府少有来往,且不曾站队,他叩见新帝,就如立下了风向标。
朝中不少大臣不支持陆时渊登基,主要的顾虑是他的腿,如今最大的顾虑已解,朝臣们心之所向自然有所动摇。
唐启云与唐轻鸿跟随父亲跪下叩首拜见新皇,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大臣跪下行礼。
几位皇子虽有不甘,可摄政王能力出众,且有先帝亲笔的传位诏书,他们再叫嚣,可就是有谋反之心,几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行礼,陆时渊登基一事,彻底落定。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目瞪口呆,说好的瘸子呢?你就偷偷治好了?
“小姐!奴婢出去买炸糕,回来途中您猜奴婢见到了什么?”竹子满头大汗抱着炸糕跑回唐婉悠的院子。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食品饮料"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03"></tt_keyword_ad>唐婉悠接过她手里的炸糕,给了一个给落秋,自己抱着一个啃了起来:“碰见什么稀罕事?”
“宫中的御林军正带着先帝遗诏昭告天下,先帝传位于摄政王!从今往后摄政王便是大梁皇帝了!”
竹子跑得急,心口剧烈起伏,可她顾不得喘气,忙把街上的见闻说给主子听。
冒着热气酥脆鲜香的炸糕滚落在地上,沾上一层湿润的泥土。
嗜吃如命的唐婉悠没去看一眼,沉默地站了片刻,神情从茫然变成平静。
“果真。”唐婉悠淡淡道,那日洛贵妃话里的暗示,果然并非是她多心。
唐婉悠虽早有心理准备,料定陆时渊会成为继位人选,可乍然听到他登基的消息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哎呀!小姐您的炸糕,您吃奴婢的吧。”竹子缺心眼的很,见主子手里的炸糕掉了,忙把自己的给了唐婉悠。
“竹子,你之前的桂花酒酿是怎么做的?我忘了步骤,你且到小厨房来教一教我。”落秋知道自家主子正伤心,忙把竹子拉了下去。
唐婉悠拿着手里竹子给的炸糕,怔愣片刻后佯装长舒了口气,尔后咬了一口炸糕。
往日里最爱吃的炸糕,却变得味同嚼蜡,吃不出味道。
唐婉悠站着吃完了手里的炸糕,洗干净手后向书房走去。
她的书房平日里没有她的吩咐,不得随意进出。唐婉悠来到存放画轴的瓷缸前。
瓷缸里放着约莫一百来张画,唐婉悠只略扫了一眼,就将之前画着陆时渊的画轴取出。
“倒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容貌。”唐婉悠端详着画上人物的轮廓,苦涩地笑了。
端详画像片刻,唐婉悠轻叹一声,拿着画轴回了卧房,将画像丢进燃着炭火的火炉中。
“这下子,真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看着画像被火吞噬殆尽,唐婉悠瞥了眼腰上的玉佩,也将其取下收了起来。
“不过么,就以我存的私房钱,要当个精致的老姑娘还是差了些家底,看来还是得和三个说说,让三哥努力些经营商铺,我好多搜刮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