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并没有开口问,而是应声:“是。”随后便动作利落,出了院门,远远追在绣娘背后,没让对方发觉自己。
竹子瞧着唐婉悠吩咐落秋出门,不知是去做了什么事,心中好奇,但也没有问。
她虽然活泼些,不如落秋沉稳,但主子的事,不要随便开口问的道理还是懂得。
若是能叫她知道的,等到落秋姐姐回来,自会让她知晓。
另一头,绣娘丝毫不知道,因为腰间的香囊,惹了唐婉悠的怀疑。
她捏着手中的碎银喜滋滋的,心想无怪乎都喜欢抢着送衣裳的活计做,在贵人跟前漏个脸,随便赏点,都足够她整个月赚取的银子了。
想到稍后要见人复命,必然能拿取一笔真正的,足够丰厚的报酬,绣娘便觉得这点碎银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谁也不嫌弃钱多,她还是喜滋滋的,端着衣裳到了白姨娘院门,随着丫鬟通传进去。
远处跟着的落秋瞧见这一幕,心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她耐着性子,在廊下的柱子后面守了许久,直到等着那绣娘自白姨娘的院子中出来。
落秋上上下下将绣娘打量一通,没有错过她身上的细节与神情变化,便见那绣娘眼角眉梢的喜意压都压不住,若不是还在丞相府里,脸上都快要忍不住笑开花。
她四下瞟了两眼,动作飞快的离开,手有意无意的护着自己的荷包。
落秋瞧着那荷包。
她给绣娘塞碎银的时候是瞧见过的,眼下再见,却发现俨然比先前要鼓囊许多,又见绣娘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几乎坐实了。
落秋立刻转身,绷住神色避开路上他人,免得叫人看出异样来。如此一路回到了院子中,看见唐婉悠时,她已然并未再去瞧那些衣裳,而是坐在桌前重新看书。
可是看她的眼神,显然对书上内容并没怎么用心,是在等落秋回来。
一听见动静,她便抬起眼,去看进门的落秋。
落秋走到唐婉悠身边轻声道:“小姐,奴婢随着那绣娘,见她去白姨娘院中送衣裳,出来时似乎高兴极了,连她腰间的荷包,都沉了不少。”
落秋小心的打量唐婉悠的脸色:“小姐,今日送来的衣裳怕是有异,不若咱们再好好看看,亦或是禀告夫人,请夫人暗中叫人来查一查,是否是奴婢多虑……”
落秋未能说完被唐婉悠打断,唐婉悠脸上既没有露出震惊,也没有气愤的神色,平淡无比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要惊扰母亲。若是让母亲知晓,只会让母亲白白为我忧心。这些日子以来,母亲已经为我操够心了。”
落秋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想到这绣娘不对乃是小姐最先发现,眼下又是如此镇定,心中恐怕早就有了成算,连忙道:“是,奴婢谨记,定然不会多嘴。奴婢是小姐的丫鬟,一切听凭小姐吩咐!”
唐婉悠一笑,知道落秋是在表忠心。
她实在是个聪明人,知晓这样的事一定要让主子放心。
唐婉悠知道她是个忠心的人,上辈子便看的清楚明白。
是以唐婉悠说:“我知晓。你将这香囊找个盒子,好好放着。”
是绣娘给唐婉悠的那个香囊,她递给落秋。
落秋双手接过,心中猜测,难不成问题便出在熏香上?否则为何小姐要来这香囊,又不用,反倒是要放着?
落秋转过身的时候,唐婉悠竟然在写字。
她桌角放着一盒宣纸,此刻自己铺了一张,执笔在上头写字,动作利落,一手簪花小楷根本不似是初学者。哪里是之前因幼年走失识字不多的羞怯姑娘?
落秋忍不住心惊,自家小姐似乎远远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不仅不简单,甚至叫人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唐婉悠既然信任落秋,且要落秋为自己做许多事,那么在外人跟前装模作样,在她跟前就没有掩饰的必要。
之前那幼稚的初学小册还放在桌角,落秋走过去小心的收好,又在门口环绕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瞧见小姐执笔的一幕。
唐婉悠落笔快,几乎没有多做思考,便将自己要的东西写的清清楚楚,末了搁下笔等着宣纸上的墨迹干涸。
她对落秋招招手:“这几日,你去替我将这纸上的买回来,莫要让其他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