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同志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仿佛要把她吞食入腹。
那人的眼神,是她接下来一年时间每每午夜梦回惊醒的噩梦,她之所以瘦的骨瘦如柴,也和这个梦境的纠缠有关。
还好,所有的噩梦在庄父庄母带着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进村将她接走后结束,也还好庄父庄母为了给她一个体面的回归而请了不少人,要不然她这个知道村子内里肮脏的人,怎么可能平安无事的离开。
这会儿听到庄夏提到山坳村,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村里的任何人,自然是矢口否认过去自己撒的谎,同时把错误都归结在庄苗身上。
“是啊,夏夏,我也是听了庄苗的话才误会的,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庄父看庄宝珠都松口了连忙插话,顺道将情绪还有些没缓过来的王秀香推进了屋里,将屋门从外面拴上。
“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对于你们这种污蔑劳动人民的行为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必须登报澄清,用什么理由都可以,但要还我爸妈清白。”
“这个……”
庄父有些踌躇,毕竟之前的传闻是他们家传出去的,整个家属院都知道,现在又推翻言论,脸上总有些挂不住。
“怎么,庄同志不想做也没关系,我们不强求…”
庄夏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庄父脸上有些微喜色。
“虽然我们还要赶着回去,但是我们还是有时间亲自把这个事情处理了的,比如说请革(委)会帮我们澄清一下,毕竟他们是权威。”
“当然,还要和家属院的叔叔阿姨们说一声,毕竟大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很担心我,我把事情和大家说清楚了,他们也安心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诽谤罪一说,制裁庄家人的方法,也只能通过舆论,虽然这样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个年代人都很爱惜名声羽毛。
“夏夏,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没说不同意,不就澄清吗?应该的,应该的。”
庄父脸色不好,但还是连忙答应了庄夏的要求,这要是厂里人听了庄夏的话,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好歹一个做主任的,到时候被人背后议论,怎么抬得起头。
“行,那现在就去办吧,我们计划着这两天就走,如果能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我想要的内容,明天我们就买票离开。”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从头到尾庄夏始终板着个脸,当得到庄父的肯定答案,庄夏才收敛了些冷意:
“行,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我们还得去于叔叔家报平安,顺便道别。”
庄父和庄宝珠是跟在庄夏陆承两人一块出的门,看着他们敲响了于家的门,两人都不敢多说一句。
庄父是不想毁了自己在下属前的威信,而庄宝珠则是怕庄夏说出她的秘密,如今也没精力纠结庄夏缠着她的于哥哥了,他们现在只想庄夏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庄夏和陆承去于家的时候,于家只有于父于母在,而听于母说,于柯搬去了学校的宿舍住,平时都不在家。
和于父于母说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两人并没有在于家多留,带着于父于母给的特产回了招待所。
就按照庄父和庄宝珠今天的急切样,恨不得两人立马就离开,明天肯定能够看到庄家登报澄清的内容。
庄夏和陆承将在火车上需要吃的干粮买好后,两人当晚早早的就睡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庄夏睡的正香,突然的敲门声将她惊醒,有些烦躁的想找东西遮住耳朵,就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给她拍了拍背。
“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敲门声也是越发的急促,等陆承打开招待所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伸着手,还准备继续敲门的庄父。
“哈哈哈,小陆啊,没打扰你们吧?”
“我怕耽误你们买票回家,一早就去买了报纸,找了两家招待所,才问到你们的住处。”
“来,报纸你拿着,你们今天回去,车票需不需要我帮着买,早点回去,也免得你们家里人担心。”
陆承接过报纸,翻了翻,找到刊登有关庄山夫妻的澄清内容,看到上面被撇的一干二净的庄宝珠一家,之前刊登的内容全是误会,是受坏人蒙蔽,陆承心中嗤笑,但还是收下了东西,肃着脸让人离开。
等陆承重新关上门,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庄夏已经坐了起来。
“给我看看。”显然庄父说的话,她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
陆承拿着报纸坐到了庄夏身边,将人搂在怀里把澄清的那页放在庄夏面前,让她看看。
“还满意吗?”
“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再和那家人有什么纠葛。”
这会儿两人都醒了,没有再耽搁时间,收拾包裹退了房就直奔火车站。
又是几天几夜在火车上的颠簸,时隔差不多一个月,两人是终于回了榆树村。
两人手上拎了不少东西,刚到陆家门前的小道上,就有两颗小炮弹扑了过来,嘴里都一个劲的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娇娇阳阳,要记得叫人啊!”
陆承对着两个小的态度也很温和,只是庄夏明明就在身边,他们不叫人就有些说不过去。
“姨姨”“姨姨”
“姨姨,我和阳阳也很想你的。”
娇娇一听爸爸说的话,立马就转头扑到庄夏的腿边,庄夏干脆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娇娇,姨姨怎么觉得你瘦了呢?是不是最近太想爸爸了,所以没有乖乖吃饭?”
娇娇连忙摇头:“姨姨,我有好好吃饭,可是没有饭吃,曾奶奶不给饭我们吃!”
庄夏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夏天了,天气热胃口不好,瘦一点可以接受,只是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娇娇,为什么曾奶奶不给你们饭吃啊?是家里粮食吃完了吗?”
庄夏接着问道。
“不是,曾奶奶说我们吃过了,她不给我们吃,自己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