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老陆家的堂屋里点了两盏煤油灯,不算大的堂屋被照的敞亮,陆老太此刻正拿着针线在那纳着鞋底,而庄夏则乖乖的坐在一旁,观察着老太太的动作,时不时手上也穿上一针。
而陆承身边则是围着两个小家伙,缠着要听他讲以前在部队的事情,堂屋里的氛围是既温馨又和谐。
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打破了陆家温馨的氛围,屋内众人齐齐抬头朝着院中看去。
“奶奶,我先去开门,等会儿再接着和你学。”
因为庄夏是坐在最靠近外面的,很自觉的就跑去院子里开门。
院门被打开,庄夏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满脸焦急还带着些恐慌的李梅,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好拉开两人的距离。
“同志,请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陆大哥,不好了!你快来,我弟弟出事了,你快去救救他!”
李梅根本就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庄夏,直接从庄夏身边跑过,窜到还亮着灯的堂屋门口,最先就和面色不善的陆老太对上了视线。
“什么不好了不好了,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老太太面对着如此咋咋呼呼的李梅,没有任何好脸色,任谁都不喜欢自己在家呆着好好的,突然有个人冲进来乱喊乱叫。
“陆奶奶,对不起,我太急了,是我弟弟出事了,王医生说他治不了我弟弟的病,让我们把小宝送到医院去。”
“我们已经找大队长借了拖拉机,可拖拉机手到隔壁村去给老丈人干活去了,所以我只能来找陆大哥了,我记得以前陆大哥是会开拖拉机的。”
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陆老太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让陆承去帮忙。
陆承将娇娇阳阳托给庄夏去照看,便跟着李梅的身后一块往大队部的院子去取拖拉机。
“陆大哥,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愿意出来帮忙,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家小宝是我爹的心肝宝贝,平时是一点苦都不能让他受的,都是精养着的,要是小宝出了什么事,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
李梅的视线一直就投在陆承的身上,嘴巴也不闲着,想和陆承能够搭上话。
可陆承却根本就不理会她,反而步伐越发的快了,李梅跟不上陆承的步伐,只能跟在身后小跑。
通往大队部的大道两旁都是玉米地,只是这会儿只剩下一堆堆的玉米杆子,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越发的荒凉。
整个黑夜中最明显的就是李梅踢踢踏踏的跑步声和急促的呼吸。
等终于到了大队部,此刻大队长还有李家父母都在那焦急的等着,陆承一到就立马上了拖拉机驾驶座位。
“突突突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起,拖拉机便朝着村口驶去。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拖拉机终于到了乡镇医院,李父抱着孩子,李母一个劲的往医院里冲,刚冲进大厅就直接腿一软,跪了下来。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家小宝”
刘玉香的精神从被李福从床上叫醒之后,一直就处在紧绷的状态,等这会儿到了医院就扛不住心中的压力。
嗓子里刚喊出两句话之后就像堵住了一样,同时头晕眼花,还没见着医生,她人先晕了过去。
这个年月,一般人家小病小痛的,都不会选择上医院治疗,所以医院里病人并不算多,李母昏迷过去没多久,就有医生护士跑了出来。
医生也按照李福的意思,先将已经面容发青呼吸急促的小宝带去急救,而刘玉香这边则由李梅拖着暂时在大厅里找个角落休息一下。
至于陆承根本就没有进医院的大门,拖拉机作为大队的共有资产,不容出任何一点岔子,所以陆承就没下拖拉机,单独一个人守在外面。
刘玉香最后是被李福一巴掌给扇醒的,她整个人的神情还有些迷茫,但脸上的痛感却是真真实实的。
“你个臭婆娘,要你一把年纪还不要脸的勾着我,要是小宝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弄死你!”
李福此刻额上青筋暴起,眼中全是红血丝,面目狰狞的就又要伸手打人,李梅这会儿早就被李福的狂态吓得躲到了一边。
眼看着半边脸已经红肿的刘玉香又要挨打,作为生产队队长的刘双全连忙上去拉人。
“李福,你别冲动,这还是在外面呢?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呢?而且小宝这会儿还没醒呢,一切都说不准的。”
“臭娘们,一天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要不她不知羞,我会没注意到我家小宝吐了吗?”
“我的小宝这么聪明,万一要是真成了傻子,谁又还个聪明的儿子给我,这可是我李家唯一的香火。”
听了刘双全这么一劝,李福好歹想起了他们这是在外面,多多少少顾虑着点面子,没再对着刘玉香拳脚相加,不过态度依旧是算不得好。
“好了好了,李福,你这也操心了半天了,孩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我们到外面去透透气,这照顾人的事,就交给她们女人干就行。”
刘双全将李福的肩膀一勾,就拉着人往医院外走去,走之前朝着神情还有些惊慌的李梅使了使眼色。
等李福走了之后,李梅才去找护士打听了小宝现在的情况,才得知小宝是硼砂中毒,尽管李梅不知道硼砂是什么。
但医生说了这硼砂误食是不会死人的,只是小孩子肠胃弱,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现象。
但坏就坏在,小宝呕吐之后没有被人发现,呕吐物残留在咽喉倒灌鼻腔导致窒息,尽管他们送来前已经给孩子做过了清理。
可是大脑缺氧时间过长,会造成脑损伤,很有可能醒来之后小宝会变成个傻子,就算是轻的,也会使孩子智力发育迟缓。
刘玉香当听到自己的宝贝疙瘩很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没了支撑一般,瘫倒在病床边,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无声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