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哪位?”
庄夏这并不是看不起李梅,只是她真不认识这个一脸愤恨看着自己的女同志是谁?
李梅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庄夏这边表现的很是平淡,两人谁是谁非立马高下立见。
本来田埂边就围了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会儿看到李梅一脸吃瘪的样子,都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和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到我们大队下乡,作为本地社员,我们自然要对你多有照顾,我这也是给你的忠告。”
“过去陆家只有陆老太婆和两个小的住在家里,如今陆大哥回来了,你一个年轻女同志住在他们家不合适。”
“你也别想着打什么歪心思,陆大哥他们当兵的,如果要娶媳妇儿也不可能找你这种思想落后的人,要找的可都是家室清白,又红又专的。”
李梅自然是听到旁边人的嘲笑声了,但她还是要把话说完,等看到庄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梅才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正好这个时候下工的铃声也响起了,因为围观了一场年轻男女之间推拉的戏码,上午不少人活都没干多少,这会儿听到下工铃声响起,都是有些唉声叹气的。
李梅踱步回了自己的地里,拿着有些残破的锄头,又用手在地上搓了搓,接着又在脸上抹了抹,才往自己家的院子走去。
本来李梅的家,以前是就在老陆家隔壁的,但因为她家老爹是个懒的,她娘又抠的很,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就抠抠搜搜的图省事省钱。
等到了李梅快五岁的时候,一场大雪把房子给压塌了,虽然人是没伤着,但是房子却不能再住人了。
而当时的老村长,看他们一家还有个小娃娃没地方住,就暂时将村里独居过世老人的院子先让他们住着,等天气暖和了再重新建房。
却没想到老村长大雪天摔了一跤,身子骨撑不住了,没熬过冬天就那么去了,所以李家这么一住就住了十几年了,连儿子也都是在那屋子里出生的。
李梅有些嫌弃的推开自家已经用了有些残旧,可自家爹娘就从来没有想过去维修的院门。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
刚走进院子里,就能听到自家爹娘逗弄弟弟时,发出的由心的欢笑声,故意将步子加重,李梅就先进了灶屋。
还是和往常一样,冷锅冷灶,早上上工前灶屋里是怎么摆设的,现在就是怎么摆设的,唯一就是在门口的木盆里,多了几个没有清洗的脏碗。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院子朝着灶屋的方向靠近,李梅一回头,果然就看到自家娘,踩着鞋跟拖着脚走了过来。
“梅子,你弟弟都饿了,什么时候能弄好饭啊?”
这句话其实是刘玉香每天都会问她闺女的,毕竟她和她男人在家里,现在每天只用哄着儿子就行,其他可什么都不做。
本来李梅每天被使唤着心里都习惯了,可今天想到皮肤白皙,穿着半新棉袄,气质娇贵的庄夏时,突然心中就不平衡起来了。
同样都是做人闺女的,怎么就她每天要过的如此辛苦,明明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却因为父母老来得子而被要求多留几年。
可这一留,她都二十好几了,亲事也没有着落,本来还下地干活的爹娘,也因为弟弟长大会走路了,怕磕着碰着,就都不上工了。
“既然他饿了,你们怎么不做饭呢?非要等到我回来吗?我早上都说了,灶火不要熄,家里柴火都有些潮不好燃。”
“现在火都熄了,你要我做饭,我拿什么做,你看看我灰头土脸的干了一早上的活,你问过一句吗?”
刘玉香没想到自己只是平常的一句话,会引起自家闺女这么大的气性,尽管刘玉香是个抠门的,但那也是因为以前穷怕了。
如今看到闺女灰头土脸,眼含怨恨,性子有些懦弱的的刘玉香,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双手在身上的棉袄上搓了又搓。
“梅子啊,你别生气,要不娘明天也下地干活去,免得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看着自家娘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李梅并没有觉得感动,反而越发生气,就是因为刘玉香是这样的性子,她这个做闺女的才不被重视,反而被当丫鬟使。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的大哭声从灶屋外传来,接着就是男人的呼喝声。
“臭婆娘,没听到我儿子哭了吗?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娘俩真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做个饭磨磨唧唧的,是找打是吧!”
“梅子,你爹他催我了,我这就先回去了,你弟弟身子弱,这样哭下去容易生病,今天是娘的不对,你理解理解娘,下次娘肯定记着你的叮嘱。”
说完这话,刘玉香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是在灶屋里环视了一圈,接着从角落里拿起一块用旧衣服做的抹布递到李梅手上。
“梅子,今天辛苦你了,你赶紧去把身上的泥擦擦,这要是做饭掉到锅里了,我怕你弟弟吃了拉肚子。”
刘玉香根本就不敢看李梅的眼睛,交代完这句话之后,就又踢踢踏踏的回了堂屋。
将手上的抹布捏的老紧,李梅狠狠的咬紧后槽牙,她忍耐这个家已经很久了,她真怕什么时候她一冲动,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还好如今陆承出现了,只要自己跟了他,她就能够远离这个家过上好日子,而且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爹娘找上门来。
不提陆承,只要有陆老太婆这个嘴皮子利索的在,自家爹娘就没办法上门打秋风。
至于自己离开之后,刘玉香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她是不会管的,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既然对他们那儿子那么上心,那就等着他们儿子长大之后再来孝敬他们吧。
将手上的抹布重新扔回了角落,李梅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干净水,将手上特意沾上的泥土洗了个干净。
而泥水则顺着掌心流下,一滴不差的全落入灶上的锅中。
“哼,嫌脏?让我看看你们的宝贝儿子是有多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