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无法修习内力,尚且能体会到酒中妙用,更遑论追命与冷血。
嗜酒如命的追命第一个放下酒杯,不肯再喝了。
无情虽不认同孟良宵将这般珍惜的酒水随意取用,却也承了小侯爷的这份情。在他看来,孟小侯爷虽然刻意与自己结交,但并无什么坏心思,一片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孟良宵也放下酒杯。
这般的疗伤圣品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稀奇,他喝了也只是浪费药力,倒不如给新朋友温养经脉。
他不愿听无情说些客套话,而是转头与冷血聊了起来。
这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四大名捕,孟良宵便问:“听闻冷血捕头十六岁时便已屡建奇功,可有此事?”
冷血点点头,忽而想到,这位小侯爷如今也是十六岁年纪。
果然,孟小侯爷叹息一声,“真好啊,我上月也满了十六岁,却只能被庄子里管束,就算到了京师,连衣食住行也安排妥当,不叫我自由。”
冷血自幼被遗弃,由野狼抚养长大。孟小侯爷得老人庄上下呵护,却不得自由。追命忍不住想,或许每个少年人都有烦恼。
他将这话与孟小侯爷一说,对方却瞪圆了眼睛,眉头一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表情太过疑惑,让追命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荒谬的胡话。
只听孟小侯爷十分得意地说道:“虽不得自由,却比在江湖上闯荡要好。我时常听闻江湖轶事,有时便忍不住想,大侠们出门在外,谁人照顾起居?若是我早起无人给我更衣,一日餐饮也要自己想法解决,甚至还要风餐露宿,我是不敢去的。”
他话中的意思太直白,没志气的话由他口中说出也显得真诚大方。
就连冷血也忍不住轻笑一声。他笑起来时,脸上的冷峻消散,犹如春风吹散了寒冰,霎时吸引了孟良宵的注意。
孟良宵忍不住稀罕,莫非诸葛神侯是看人长相收弟子的不成?
大概是他脸上的笑容太明显,无情忍不住问他:“侯爷在笑什么?”
孟良宵很是诚实,“我在笑诸葛神侯眼光好。”
无情有些诧异,几日相处下来,他可不认为孟良宵是个溜须拍马之人。
果然,孟小侯爷点点头,十分肯定:“神侯的弟子都生得好看,也许我该让外祖父向神侯学学,也给我收几个好看的师叔。”
无情张了张口,竟然一时无言。
孟良宵见识广博,有意收敛之下便是个妙语连珠叫人喜爱的小少年。他刻意与神侯府的三位名捕结交,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言谈之中,不免谈及无情的腿。
为了无情的残疾,诸葛神侯遍访天下名医,却依旧无可奈何。
无情少时没少因为这双腿而愤慨,性子也孤僻。
可等他到了青年时期,练成了一身骇人听闻的轻功与暗器手法,克服了残疾之后,他也稍稍释然了。
此时听闻孟良宵提到他的腿,他不敢报以希望,却仍旧存了一丝侥幸,面上只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听着。
“能治。”孟良宵十分肯定。
他曾见过外祖父与人治伤,虽不致生死人肉白骨,却也相距不远。况且闲谈时外祖父也与自己提及过无情大捕头的腿伤,也说过不难救治。
但郑三太爷学究天人,一身医术更是旷古烁今,他若与人行医,难免叫天下大夫为难,是以定下规矩,凡求医者,必先遍访天下名医,疑难杂症无法救治者,持医令上门方可得见。
是以朝堂江湖,一令难求。
无情自然听过“郑医令”的传闻。
医的是病,救的是命,要的是令——老人庄郑三太爷的郑医令。
他与世叔谈及郑三太爷时,每每不解。
既是位悲天悯人的医者,为何又要将医令散出江湖,引人争端?
传闻中活了两百余年的活神仙郑三太爷,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无情的目光转向孟良宵。
这位自初入众人视线,便是老人庄少庄主的少年,传闻中郑三太爷唯一的直系后人,他的双亲到底是谁?
孟良宵见无情看向自己,嘴角微翘。
他起身告辞,只留下一句话。
一句足以令皇帝百官竞相追逐,江湖豪杰一展风姿的话。
——“当铺内有郑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