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跟上谢家三人的脚步。
她其实也看得出来, 王坦之与谢安不过是同僚之情,真要说王家与谢家的合作,居于高位的还是王家。
琅琊王氏的底蕴和权势, 绝非从谢安父辈才开始崛起的陈郡谢氏可以轻松追上。
为了让双方合作更放心, 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所致, 王家与谢家结亲的关系不少。
而桓温的存在,依然是谢安的心头大患。
“历史上的桓温还有几个月便去世了, 若是他没有呢”姜烟又被谢安拉过来下棋。
她实在是不明白, 自己这臭棋篓子的棋艺, 下一步都恨不得悔三步的性格, 谢安是怎么就能不停的拉着她下棋的
谢玄和谢道韫的棋艺不香吗
“若是没有,还是徐徐图之。幼帝需要的是时间,桓温差的,也是时间”谢安当然不会只寄希望于桓温的年长和幼帝的年幼。
他最看中的,还是第三次北伐的失败。
北伐失败,谢安固然可惜。
但对于桓温来说,这次的失败也有折损桓温这些年靠着前两次北伐积攒下来的威望。
哪怕只是微小, 也足够谢安蓄力了。
“凡事不能着急。桓温都不着急,我就更不能了”谢安又落下一字,笑眯眯略带点得意的对姜烟说“姜姑娘,你又输了”
姜烟也很无奈,她听懂了谢安的意思。
敌不动我不动, 有的时候政治谋略比的不是谋,而是心境。
桓温北伐失败的阶段,不可能拥兵自重再对司马皇室做什么。就算桓温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千夫所指,又或者遗臭万年,也要估量这个时候的阻力会有多大。
谢安赌得就是如此。
门阀世家皆站在皇室一端, 桓温不可能不计较这些。
“啪嗒”一声,姜烟无奈的看向谢安“先生每次都能赢我,为何总是拖着我下棋难不成,我输了,先生就能很开心”
“倒也不是。”谢安收拾棋盘,抬眸望着姜烟,突然笑道“行棋如人。你看似锐利,实则没什么脾气。看似刚用果断,但内心又过于小心。虽不甚了解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依我看,姑娘可以再添几分脾气,多几分勇毅。你如今已然很好,试着接受全新的自己。”
谢安不了解电视台看似有双休,实则007的小职员是什么生活状态,却能看出姜烟如今算是取得成功,心底依旧存着几分胆怯和不自信。
照他看来,姜烟完全没必要这样。
倒不如重新看清楚自己的周围,接受一个全新的自己,这样才能跟上全新的人生旅程。
姜烟帮着收拾棋盘,捏着棋子愣住跪坐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谢安在幻境里几次三番的找她下棋,其实是想要放松她的警惕,在没有周奎盯着的环境下再次试探
“若是有冒犯之处,我”
“其实还好。”姜烟摇头打断了谢安的话。用力捏着手里的棋子,犹豫着说“我只是”
她的心态的确如此。
前几期视频的成功,她是欣喜且激动的。
可最近,姜烟有些害怕了。
她怕自己承担不起评论里的夸奖和期待,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
“我真的可以再放肆一点吗”
谢安伸手拿出姜烟捏着的那颗棋子,然后轻松的丢入一旁的棋盒里,笑道“有何不可你的成功难道不是自己取得的吗又没有要你鼻孔朝天的四处教训人,只是让你可以稍微的自信一点。”
说完,谢安走出屋子,在院子双手背在身后的看谢玄练枪,看谢道韫坐在秋千架上看书。
木屐在地面发出轻轻的声响。
院子里白雪融化,杏花长出一点点小小的花骨朵,石板边长出一圈细密的嫩草,谢安抬头望向天空,轻叹道“要开始了”
姜烟不明所以,趴在窗口看着谢家这些人。
谢玄已经从当初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早已是在军中颇有名气的青年将军。得于谢安举贤不避亲,谢玄着手开始组建名震一时,战无不胜的北府兵
而谢道韫此时也早已出嫁,回来的次数不多。与王凝之的婚姻,说不上不好,只是胸有大志,又有咏絮之才的谢道韫对王凝之的得过且过,实在是有些不满。
窗外的景致好像加速起来。
桓温病重,几次暗示幼帝为其上九锡,以彰显桓家尊贵,桓温的尊贵。
谢安几次以诏书润色为由搪塞,直到桓温病重离世,也没有等到朝廷的九锡,遗憾而终。
没有了桓温,谢安在朝中更是锐意进取。
辅佐幼帝稳定时局,君臣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