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看得目瞪口呆,细细念起这两首诗,更是惊愕的发现。
这两人用的韵脚都是同一个音!
姜烟眼前的视角好像在这一刻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在外的元稹,风尘仆仆。
每到夜里,又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远在长安的友人。
一部分是在长安的白居易,不畏强权,上书直言的性格在朝堂上也备受排挤。
可就算是这样,想起外出的元稹,白居易也会写信传诗给他。
这两个人的诗词来往,堪称唐代诗人之最。
也难怪后世每每学起白居易的诗,便离不开元稹。
念起元稹的诗,字里行间又都是白居易。
只是,元稹和白居易的仕途都一波三折。
公元809年,元稹妻子韦丛盛年而亡,元稹因此而意志消沉,悲痛不已。
白居易得知此事后,传诗送来,安慰元稹。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担任御史的元稹在次年弹劾河南尹房式,被召回罚奉。
回去的途中,元稹在华州敷水驿却遇见了宦官仇士良、刘士元几人。
自安史之乱后,宦官地位在唐朝逐渐上升。
虽不至于像之后的明朝那般,酿成宦官之祸。
可唐朝的宦官权利也不小。
因为矛盾,元稹与仇士良几人起了冲突。
“若是会忍,我便不是元稹。”元稹看着在驿馆里被仇士良用鞭子抽得浑身是血的自己,心里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知道结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还是会像这次一样。
白居易却看得红了眼睛。
咬着牙怒视着幻境里的仇士良等人:“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若是从前,白居易还能为元稹出气,上书皇帝表明情况。
就算不能惩罚仇士良几人,也不至于让元稹因为这件事情,被皇上以“轻树威,失宪臣体”为由,贬谪去了江陵。
偏偏在这个时候,白居易的母亲去世,他也要回乡丁忧。
“此等宦官在,大唐谈何……”白居易咬着牙,怎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他又清楚,这是在幻境里,他就算是想要抓住仇士良几人打一顿也不行。
最后只能捏着双拳在驿馆里不住的走动,磨牙道:“欺人太甚!狗宦官!”
“虽去了江陵,却也不算太苦,不必如此的。”元稹拍着白居易的后背给他顺气,还在解释:“我在江陵其实过得也还好。若是不行,我怎会送钱去给你呢?”
当年,元稹的母亲去世。
墓志铭是白居易所写。
丁忧时,白居易和白母都曾给过元稹资助。
如今,白居易的母亲坠井而亡。
墓志铭则是由元稹书写,不仅如此,元稹哪怕被贬江陵,也不忘寄去二十万钱。
“我知晓。”白居易含着泪,怎么都不能平复下来情绪:“我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我如今看见了!”
“当真没事的。我如今可是好端端的。”元稹只得张开双臂,给白居易看:“那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养得很快。”
随后,元稹又小声的说:“姜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呢!”
听到这话,姜烟瞬间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张脸。
只要看不到她,想要吃的狗粮就越来越多。
“姜姑娘肯定能理解我如今情绪的。”白居易十分肯定,双眼烁烁的看着姜烟,看得姜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这两人被贬谪的生涯也没有结束。
元稹随着柳宗元和刘禹锡一同被继续贬谪至通州。
在通州还得了疟疾,卧病在床时又收到了白居易被人故意诬陷,贬谪去了江州。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那句“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6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然用这样抠字眼的方式让你被贬谪!”姜烟气得直跺脚。
白居易这次贬谪,简直是……无耻至极!
不过是因为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主张缉拿凶手,先是被人以“越职言事”弹劾。之后更是诽谤他不敬不孝。
只是因为,白母是因为赏花坠井而亡,白居易的诗作中却“赏花”和“新井”。
“我不服气,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皇帝还真的将您贬谪了?”姜烟拧着眉,难以想象刚满丁忧没几年的白居易因为母亲的死因被诽谤是什么滋味。
“没错!这简直是小人行径!”元稹也怒不可遏。
居然以白母为由诽谤乐天,他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