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被狐妖化为废墟的村庄后,一路向东而行,山头朦胧的余晖斜照相迎,却无法让人感受到暖意,而寒雾在山间萦绕,伴有清寒。
笔直的小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路道坑坑洼洼、略为狭窄,最多只能并排走三人,右侧为山,而左侧则为一块又一块的整齐的田野。
气候微冷,萧萧冷风似针他们却不觉入骨,为了生活,田野里忙碌地村民们哪怕可能会受到冻疮,也要卷起手脚袖子手持那把冰冷无温的锄头,在田野之中耕田种地。
此时此刻,小路上陆雪琪魂不守舍的走着走着情绪好似低落,五味杂陈,眉头微蹙,沉默不语。
一路下来她皆是如此,只是默默跟在凡一修身侧,不说一句话,好似将自己封闭起来,独自承受。
凡一修悄悄瞟了一眼,像是看出了什么,正欲要开口出声,她却忽然停下脚步,此时苍穹上有薄薄的一层轻纱笼罩,就和她的心绪一般迷惘。
丝丝凉意扶摇而过,缕缕青丝垂摇脸庞。
她望着含糊的天空,抿了抿粉莹的嘴唇,好似在对谁倾吐心事,轻轻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天意弄人,终归尘土。”
“一修,我”陆雪琪低落脑袋看着他,身后空无人烟,显得凄婉无比,宛如一朵瞬时凋谢的百合。
这时,凡一修往返走来到她眼前,生生止住了陆雪琪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柔软蓬松的大氅披落在玉肩上,替她遮掩少许冷意,为她添上温暖。
哪怕修道之人不惧寒冬、苦夏,但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也算是入乡随俗,体验红尘酸甜苦辣。
凡一修抬起手捧着她那张精致无暇、冰冷的俏脸,直勾勾的凝视着她那双迷惘碧玉的眸瞳,问道:“雪琪姐,还在想狐妖那事?”
被捧着的面庞丝缕暖意涌入心头,让陆雪琪小脸都变得扑红,颤了颤细长的睫毛,抿咬粉唇轻“嗯”一声后微微抬头,面露愁苦的向他询问:“一修,只要是妖、魔道,我们都要除吗?”
凡一修沉默半响,摇了摇头,正色道:“自然不全是,正道,未必尽是好人;魔道,也未必尽是恶人;妖道同样如此。所谓的正恶,不过是一种定义罢了,至于是否要出手为民除患”
话到嘴边,凡一修苦笑一声却说不出来。
村民有错在先,错在贪得无厌,不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忘恩负义,但他们也是为了能有更美好的生活迫不得已,而为之;狐妖则极端有错,错在赶尽杀绝,滥杀无辜,血洗整座村子,不留一个活口,但却是祂报仇解恨的发泄,而为之。
凡一修不知真正的对错在谁,但却也为“狐妖”而感到理亏,毕竟是祂好心出手相救,却不想好人难做,遭到祸端,却不想因此恰巧遇到他们了结了这一场来自天意的因果报应。
话语蕴藉,凡一修忽然察觉到好几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投来,转头一瞧,只见田野中的村民们已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为他们大胆的示爱而感到羞涩与震惊,让凡一修一时间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社死的临视感。
他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自古古代比较保守,男女授受不亲,女方要保持冰清玉洁,男方要一尘不染,如今他们这般亲昵,就跟大街上相拥亲吻一个道理,引人瞩目。
凡一修反应过来,低声一句“走”便立马拉着陆雪琪快步离开,牵手还算是承受范围之内,只是村民们诧异的眼神还是让凡一修感到不习惯。
在古代红尘谈恋爱真难。
“一修,你的棉衣呢?”
跑到一处较为人稀之地,停下脚步后陆雪琪才发现他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衣,并没有准备什么棉厚的衣裳。
凡一修欲要回答。
哞~哞~
忽然,身后一头老牛拉到破车迈着缓慢的脚步追来,二人往一旁躲避让道,不想牛车从面前经过之后,赶牛的“老叟”却忽然让老牛车停在前头,他白头沧桑,微微凹陷的眼眶回头看向路旁郎才女貌的二人。
瞧见他们的气质、容貌完全不与红尘相匹,非富即贵的感觉,理应有马车搭送,却不想竟在徒步,“老叟”便好奇问道:
“孩子,你们要到哪儿,竟大清早便匆匆赶路?”
凡一修向前微微一礼,礼貌道:“爷爷,我们是前不久刚下山的仙家子弟,正要赶往名为“小池镇”的城镇。”
“哈,仙家子弟啊!”听闻他们乃是刚下山不久的仙家子弟,“老叟”激动一叫,让四周的绿植浑身一颤。
只见他一拍大腿,腿脚一下子就利索的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子不同于其他老叟,站在车上便朗笑一声夸赞道:“小娃娃生得花容月貌、婉约精致;少年郎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我就说凡间怎会有这般神仙临尘、气度出尘之人,没想到竟是仙家子弟。”
听到这话,陆雪琪耳根一红,悄悄勾了勾凡一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