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下,大剧院像一滴硕大的水珠,透明的穹顶反射浅红色的阳光。
我和陆鸥进入二楼的演奏厅。
大厅的前排坐满了人。陆鸥的父母来了,带上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大剧院的馆长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出席了。
陆鸥的父亲陆城身穿黑西服,打着红蓝色的领带。
陆鸥的母亲穿了一套象牙色的针织外套和蓝裙,脸上化了浓妆。
陆封依然是陆封,他散漫地翘着二郎腿,脚蹬一双夸张的白皮鞋。
身穿燕尾服的男主持人登上舞台,对着话筒发言。
第一位登台演奏的是我的一个师妹,名字叫星可。
她一袭白衣,头发染成了奶奶灰。星可主修长笛,面对馆长等人,她吹奏得很卖力,欢快的乐符像拍打翅膀的蝴蝶,渐渐打开了众人封闭的内心。
第二个上场的人本来是司凤。我诚恳地邀请了她,但她说来了例假。我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坚持。
我只能邀请到了我的校友。他的出现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他用钢琴弹奏“铃儿响叮当”,这首通俗的曲目将通俗的人连接到一起,鼓掌声不断。
陆鸥看了看手机,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悄悄地起身,来到了后台。
我心里有一丝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鸥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了我的身上,说:
“宝贝儿,这是你的第一次个人演出,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与陆鸥朝夕相处一个月了,我们没有争吵,没有打架,没有伤害对方。
她还主动在我家住了半个月,并学会了制作甜点和布丁,这让我感到非常惊讶。
此时,我望向正在成为爱人的陆鸥,心中的担忧融化了。
我亲了她,说:“可能是昨天睡得不太好。”
我的确没睡好。即使陆鸥在身旁,我也会做噩梦,关于若彤、小师妹和我父亲的噩梦。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我要振作起来,因为今天是重要的一天。
许多人都在看我,审视我的才华和人品。
这个世界让我留恋的东西不多,音乐是一个。
陆鸥帮我换上了服装,说:“我喜欢你打白色的领结。”
说完,她吻了我。我们嘴唇对嘴唇,心灵对心灵。分开时,我的脸上仍然有她的热度。
她拿出唇膏,在我的嘴唇上涂抹均匀,说:
“你是我的大英雄。大英雄出场时,要驾着云彩,吸引万千人。”
我不是你的英雄,我心想,如果你知道我的罪恶,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我掏出琴和弓子,试了几下,左手在抖动,说:“我还是紧张。”
陆鸥身穿淡绿色的裙服,裙裾很长,几乎拖在地上。
她努力挤压不丰满的胸脯,把我的手搭在了上面。这个动作缓解了我紧张的情绪。
等主持人吹嘘完我的狗屁成就后,掌声响起,我登上了舞台,身后是一整支交响乐队。
听众的目光齐刷刷地袭来,审视的、评判的、好奇的、嫉妒的、羡慕的、期望的、愤恨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头顶的灯光聚焦在我的身上,让我光彩夺目,也让我纤毫毕现。
我表现得很感激,对他们鞠躬致意。
之后,我把小提琴放置于左肩,吸了一口气。
心跳比平常剧烈,扰乱了我的节奏。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分钟过去了,我才拉动了弓子。
“鸡冠头”陆封故意咳嗽了一声,在尴尬的停顿上撒了一把盐。
这时,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进入了静音舱,进入了无人打扰的洞穴,进入了我的秘密场所。
躁动的心平息了下来,悠扬的琴声随着灵巧的手指飘洒而出。
第一支曲目清脆、简洁。我抖动弓弦,把音符拔更欢快些,让人精神舒爽。
没有心有灵犀,也能感受到我的热情。
在左侧的舞台入口,陆鸥站在那里,兴奋地为我鼓掌,还给了我一个飞吻。
如果说第一支曲目是我的童年,第二首就是我阴郁的青春。
曲目的名字叫“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曲调低沉,直抒胸臆,直达人心。
我沉浸其中,全场也没有一丁点的杂音。听众似乎听得很深。
第三支曲目是浪漫曲“牛虻”,代表着我的爱情人生。
我不希望我的爱情掺杂着算计,因为这不是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