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童欣一边尖叫,一边跑离了诊疗室。
我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
也好,我心想,让她好好掂量掂量吧。
等她最终想明白后,一定会乖乖地过来求我的,因为她很清楚,我很有可能知道她杀夫的真相,针孔摄像头拍到的真相。
如果我对外揭露杀死张一楠的真凶,童欣绝不愿意看到。
这时,我突然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童欣是不是装疯的呢?可惜我的心太满了,无力处理多余的念头。
孩子三个月大了,虽然肚子还不明显,但我感到身体比原来沉重了许多,呕吐感也时常袭来。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诊疗室。
经过高院长的房间时,高院长打开门,对我笑道:“晓蓝,你来一下。”
我进入房间,高院长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有些飘忽不定。
我偷偷会见了童欣,是不是被他发现了?我紧张地想,如果院长禁止我出诊,或者把我调走,那就太糟糕了。
没想到,高院长兴奋地问:“晓蓝,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失声笑道:“这——院长,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太太怀孕时,走路的姿势跟你一模一样。”高院长得意地回答。
我无奈地笑道:“领导,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这么拼命嘛。”高院长真诚地说,“瞧瞧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要备足营养,宝宝才能长得强壮啊。”
听完这句宽慰的话,我差点掉下了眼泪。
我正寻思着怎么回答,院长又说:
“你和卓洋还没办婚礼吧?告诉你,我可等着你的喜糖呢。结婚那天,我还要去吃席,你可不能怠慢我。”
我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我会的。”
院长这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丝忧虑一闪而过。
他说:“回家吧。回去好好休息。记住不能太劳累,也别想太多。”
我感激地走出高院长的房间,叫了辆车,回到了我的小窝。
我摇晃着进入屋内,在鞋架前矗立许久。
出租屋里空荡荡地,冷得像冰窟,暗得像地道,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卓洋像一剂迷幻药,既毒害了我,也给了我快感,让我深陷其中,不能抽身。
没了卓洋,我的世界黯淡无光。
男人要是具备狗一样的忠诚就好了。即便饿肚子,狗也不主动离开主人。
如果卓洋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他还能回心转意吗?
他是对我大吵大闹,还是像童欣一样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呢?
不管结局是什么,我心里很明白,我和卓洋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想到这我就紧张。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还会有爱吗?我能接受吗?
如果卓洋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在治疗受困于爱情的女性病人时,我总向她们推销这种理念:
维系婚姻的不仅仅是来自老公的爱,还有责任感。
实际上,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狗屁话。
我的真实意思是:作为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你就别奢望老公多爱你了。
爱意是海市蜃楼,是虚幻的泡泡。
如果男人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你就心怀感激吧。
维系婚姻的是你们的孩子,以及成为独身老人的恐惧感。
我跟卓洋怎么继续下去呢?
这时,我再次想到了我妈。
我心里冒出一个声音,或许我妈的婚姻没这么糟,或许……
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先把卓洋拉回来,然后再思考怎么继续下去。
水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我安慰自己,新型的关系肯定会建起来的。
我放下皮包,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我有信心,也必须赢回孩子的父亲。
我要让卓洋乖乖地进入这间小屋子,乖乖地躺在我的身边,乖乖地抚摸我们爱情的结晶……
我要让他感觉自己仍然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但是在心里,我要像藤蔓一样缠住他,让他落入我的大网中……
这是一个对爱忠诚的女人的呐喊,这是一个准妈妈的呐喊……
明天,精神病人童欣就要出院了。
我能不能拯救自己的人生,就看明天这最后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