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杀夫案在重州引起了轰动,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满天飞。
男人们为张一楠打抱不平。他们认为童欣是毒妻,觊觎丈夫的财产肯定很久了,精神病说不定也是装出来的。
女同胞们则恰恰相反。
她们断定有小三插足二人世界。面对老公和小三的步步紧逼,一定是童欣忍无可忍,最终爆发了。
女同胞同情童欣,认定她是无辜的,顺带谴责了所有出轨的男人。
其实,女人们持这种观点不新奇。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这好像是一个定律,任谁都逃不过。
无论如何,警察局需要尽快查明真相,以平息激烈的争论,给民众一个交代。
可惜,由于童欣患了急病,真相止步于她的嘴巴。
所以,当刑警关天把病人转到第一精神病院时,高院长面临很大的压力。
“一个月内,必须治好童欣。这关乎着咱们院的脸面。”
当高院长下达了死命令后,我们都开始了忙活。
在这里,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张晓蓝,跟童欣同岁,是重州第一精神病院的女医师。
我必须坦白,童欣这种病人总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至于原因嘛,恐怕要从我的职业选择说起了。
当我选择心理医师为业时,不少人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经常问我,为什么选择跟疯子打交道呢?
我的标准答案是“帮助可怜的病人”。
这个回答听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完全不是那回事。
我们人类的性格大部分来自于父母的基因,行为习惯则大部分来自于父母的影响。
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成长在一个安全、轻松、温暖和充满爱的家庭里,可惜绝大多数人都不能如愿。
我就没有那种投胎的好技术,不幸成长于一个有问题的家庭。
在家里,父亲懦弱,母亲强势,控制欲还很强。
小时候,我还在睡梦中时,母亲的谩骂便开始了。
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来贬低我的父亲。父亲为了不扩大战事,往往选择了忍耐。
母亲限制了我的自由。她逼我不间断地学习,家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轻松过,总是很阴郁。
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因为一件很小的事,父母发生了很大的争吵。
我吓得躲到了床下,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望向窗外蛛网般的闪电,年幼的我竟然期待闪电劈死我好了,一死百了。
上了高中后,母亲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了。
每件事,我必须按照她的意愿来。一旦不顺从,她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理由是“不懂事"和“不讲道理”。
实际上,她从来不跟我讲道理,而是在情感上压倒我。
她稍感不顺心,便会在情感上寻找不平衡。发泄完后,她还会冠以“母爱”的称号。
父亲性格木讷,不会表达情绪。
当我向父亲求助时,得到的不是山一般的父爱,而是冷漠的回应。
对于我来说,父亲就是个隐形人。
就这样,我自然而然地抑郁了。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是个悲剧,我想极力摆脱。从初中开始,我就暗下决心,无论吃多大苦,也要离开他们,离开这个毫无爱意和温暖的家。
所以,当选择大学志愿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家很远的重州。
我如愿以偿,被钟爱的大学录取了。我以为我离开了母亲,其实我错了。
按照同性认同的理论,我被迫、悄无声息地继承了母亲的人格,还把它内化到了心里。
进入大学后,我感觉自己很不正常。
相比阳光、可爱的女同学们,我像一个灵魂衰老的老妇人。
没错,我看上去有不少优点,比如吃苦耐劳、独立,还能察言观色,表现得勇敢无畏。
实际上呢,我外强中干,内心纤细、敏感、懦弱,还极度缺乏安全感,鲜有知心朋友。
许多同学私下里说我情商低下、自私自利。
在毕业那天,每个同学都快乐地面对摄像头,表达分别的不舍,并说出祝福的话语,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