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为什么杀猫?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谜团让我抓狂,让我疼痛。
我吃下了整整半瓶阿司匹林,头痛依然没有缓解。
我像是在做梦,做着自己的梦,还是别人的梦?
我无法确定。
深夜,我打通了胜男的电话。凌晨,我准时出现在急诊科的门口,等她下班。
胜男从急诊室里走出,步伐坚定,头发飞扬,嘴角叼着人参烟,整个人像一帧帧的电影画面。
她发动五菱面包车,带我驶向城郊。
我距离医院越来越远,距离屠宰场越来越近,而头疼则越来越轻。
这个世界似乎颠倒了。
进入屠宰场后,我听到了一阵哭声,瘆人得很,我寒毛直竖。
“听到了吗?”我问胜男。
胜男转动方向盘,反问:“听到什么?”
“哭声。”
胜男耸耸肩,回道:“这里死过不少人,说不定是鬼魂发出来的。”
“别吓唬我。”我缩了缩身子。
“没吓唬你。在屠宰场待久了,你会发现生和死的界限其实没那么严格。”胜男一边说,一边指向远方,“屠宰场前方是废弃的林场和大湖,湖底就有不少冤死鬼。”
我吸了一口屠宰场的臭气,缓缓吐了出来。
一块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整个东南方,当然也包括太阳。
这块云层太大了,可能比整个东北都大。或许,它就是天气预报里的雪暴。
屠宰场里一个人都没有。从车里走出后,我跟随胜男,来到她的小窝。
刚进入宿舍,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在梦里,我梦到了儿子和老公微笑着朝我走来,头发开始着火。
我尖叫着从恶梦中醒来。
“做恶梦了?”胜男坐在长桌后,正在做什么东西。
跟我相反,胜男好像从不需要睡眠。我羡慕地想,如果我要是有她的精力就好了。
我来到胜男的身前,看她倒出一些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到盆子里,然后兑水稀释,最后加入了半袋玉米。
我问:“你在制作什么?”
戴着透明面罩的胜男回答:“毒药。别靠这么近,甲胺磷会灼伤你的眼睛。”
我慌忙后退。“什么毒药?”
“毒死牲畜的药。”
“为什么毒死牲畜?”
“用来报仇。”胜男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回答。
玉米吸收了甲胺磷,漂浮在水面上。胜男捞出来,撒上了牛羊喜欢的香味剂。
我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胜男一把拿下面罩,头发散落在肩膀上。“秦峰。”
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耳熟。“那位哈州有名的企业家?”
“他不是什么企业家,”胜男纠正,“他是黑帮老大。”
我吃惊了。“真的假的?”
胜男把剧毒鼠药放会铁柜子里,锁好,然后把毒玉米放入袋子中,最后转向我,说:“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想。”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胜男望入我的眼睛,“我说完后,你也要讲你的故事。”
我的五脏六腑纠结到了一起。十个心跳后,我妥协道:“我讲一部分。”
胜男冷笑一声,以命令的口气说:“坐。”
我坐在了破烂的电脑椅上。胜男拿来一个坛子和两个玻璃杯,倒满了,然后递给我。
我望向浑浊的液体,问道:“毒药?”
“高粱玉米小烧原浆,陆一自己酿的。”胜男咕咚灌了一口,“喝吧。陆一做不出二等货。”
酒液散发出粮食的香味,我鼓起勇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火辣辣的酒液直顶脑门子,辣到我怀疑人生。
“吃点这个,”胜男端来一盘凉拌鸡架,“以毒攻毒,就不感觉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