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叙述后,刑警关天放下手里的笔,轻松地说:“姚小姐,我更想了解关于会所的内幕。你妈的情感经历跟本案无关,你没必要告诉我。”
“对不起,我的脑子有点乱。”我道歉,“以后,我不提我妈了。”
关天翻了翻记事本,问道:“你提到了四层的棋牌室,说得很委婉。所谓的‘棋牌室’应该是赌场吧?”
我心中一惊。
关天判断得没错,棋牌室是一个占地上千平米的赌场,我还在里面做过荷官,经手的流水让人匪夷所思。
曾经有位客人坐着辆商务车进入厦贵坊,打开车门后,我惊呆了,轿厢里全是钱。我们光数钱,就数了一天。
我低声说:“关警官,这个跟黄波波的命案没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我来判定。”关警官严厉地说。
面对会员和客人时,龙飞教会我讨好他们,但对于警察,我不知道如何对待,更难以把握分寸。
我感觉很无助,额头上直冒汗。“警官,我不能说……您别逼我……”
这次关天没有逼问。“好吧。厦贵坊上不了天,姚小姐,不要被他们吓到。”
我仿佛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关心。
关天接着问:“龙飞都让你带了什么东西?”
“都是些密封袋,”我回答,“他让我交给一些会员。”
“这些袋子,你打开过吗?”
“没有。”我回答,“龙飞说都是客人的物品,不能打开。”
关天判断:“龙飞这是在利用你。”
这句话很刺耳。我不服气地说:“龙飞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关天哼声道:“袋子里不是好东西,很可能是致幻剂!”
我懵懂地问:“不会吧?”
关天告诉我:“厦贵坊虽然本领大,但不敢明目张胆地提供致幻剂,于是龙飞出现了。他这种人在里面吃得开。而厦贵坊呢?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姚慧,你被龙飞当枪使,最后还可能替他背黑锅。”
关天一字一顿地续道:“——还是很大的黑锅。”
我急于摆脱这个不安的讨论:“关警官,您不是在探查黄波波的命案吗?怎么说到黑锅了呢?”
关天回答:“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碎片拼到一起的。姚小姐,你记忆力很好,能记下会员和客人的喜好。既然你能做到这点,你也能记录下会员和客人的对话内容。我问你,龙飞是不是让你记录下来了?”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关天用锐利的目光审视我,突然喊道:“回答问题!”
我忍不住哭出声。我捂着脸,支吾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见外婆,她病了……我只想见她一面……”
关天看我啜泣了半天,然后用缓和的语气说:“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严厉了些。你想回家是不可能的。你是嫌疑人,不可能被取保候审。”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叹口气说:“今天就到这吧。”
我被女警官带出审讯室,进入牢房,铁栏杆关上了。脏污的床垫不再是困扰,我坐在床上,心里扭成了一团。
又是一个艰难的夜晚。
我想起了外婆,不知道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经历这次审讯后,我感觉很累,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关天说龙飞在利用我,他是这种人吗?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我回顾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感觉很温馨,但又感觉到其它一些东西。在每个亲密的时刻,龙飞的眼神都有些闪烁,或者游移不定。
我心想,这很难称得上“亲密的时刻”吧?我妈跟恋人相处的甜蜜时光,才能落入亲密的范畴。
我掏出我妈的日记本,仔细翻看,从内容里寻找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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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星期五,天气阴沉
半夜,我从梦里惊醒。
我梦到跟他睡到了一起。我望向身边的丈夫大洋,羞愧感铺天盖地袭来。
老妈经常埋怨我太依赖男人,以至于分不清轻重主次,我不服气。
现在想想,老妈好像是对的。这是背叛,我背叛了我的丈夫。
可是我跟大洋的婚姻太痛苦了,而他又太优秀了。只有他才能拯救我。
吃早饭时,因为我炒的鸡蛋有点咸,大洋跟我吵了一架,然后甩门而去,
我亟需安慰。我马上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他。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很不高兴地说:“你不能用家里的电话打给我。”
我整晚都在想他。现在我难受,他不想着哄我,而是责备我,我哭着说:“我委屈嘛!我想你过来陪我。”
“现在不行。”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我知道不应该哭,但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亲爱的,我很需要你!真的!”
无论我如何恳求,他还是拒绝了。他解释了原因,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然后失望地挂了电话。
那晚,我第一次有了疑惑:我跟他的爱情能经受住考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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