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简单的交锋,由裴道珠大获全胜。
顾燕婉虽不服气,却也怕了她那张嘴,只得勉强保持优雅,招呼众人赏花玩乐。
有年纪小的女郎兴奋提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来玩藏钩的游戏吧?谁若是输了,就罚他痛饮三杯酒!”
藏钩是时下贵族宴会上最流行的游戏。
一人把腰带上的带钩藏在掌心,由对方猜测带钩藏在谁的掌心、数量多少,若是猜中了可以免酒,若是猜错了,则要受到惩罚。
顾燕婉瞥了眼裴道珠。
心底略一计较,她笑道:“这个主意好,既然今日的宴会是专门为阿难办的,不如就由阿难来猜钩?”
开局交锋不慎败北,是她轻敌的缘故。
不如借着藏钩的游戏,让裴道珠酒后失态颜面尽失,如此才能扳回一局。
韦朝露也在场,忍不住在旁边唱和:“燕婉当真是很照顾阿难了,这份姐妹情感天动地,我都要感动哭了。那就快开始游戏吧?”
裴道珠很想笑。
还感天动地姐妹情,这份姐妹情给她韦朝露,她要不要?
水榭里正热闹着,不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声音:
“在闹什么?”
众人寻声望去。
白衣胜雪的郎君,手捻佛珠漫步而来,正是萧衡。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士族子弟,显然是来拜访他的。
水榭里莺莺燕燕鬓影衣香。
萧衡一眼看见的,却是穿着白茶色罗襦裙的裴道珠。
她梳高髻,端坐在那里的姿态娉娉婷婷,像是一朵妖而不艳的牡丹,她身后万千莲叶碧波荡漾,更衬得人比花娇飘逸婉约。
四目相对。
裴道珠傲娇地撇了下嘴,垂眸吃茶。
萧衡薄唇轻勾。
裴家的小骗子……
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随着萧衡过来,水榭里的宾客纷纷行礼。
谢南锦轻摇折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道珠,问道:“郡公不是住在金梁园吗?怎的又搬回了萧府?”
萧衡踏进水榭:“乌衣巷离宫里更近些,来去方便。”
谢南锦笑了笑:“是这样吗?”
她瞧着,萧衡分明是追着裴家妹妹过来的。
萧衡对阿难并非无意。
她那个弟弟,这辈子怕是很难得到阿难了。
韦朝露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巴巴儿地上前献媚,把藏钩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讨好道:“郡公可要与我们一起玩乐?”
萧衡拂袖落座,座位正对着裴道珠。
他直视裴道珠:“既是阿难猜钩,那我便做藏钩之人。”
水榭里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众人都很好奇这两人的关系,有人说裴道珠是被休弃回家的,可裴道珠却说她是自请归家,她和萧郡公看起来郎才女貌,叫人很难移开目光,也更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裴道珠冷淡地望向水榭外。
她仍旧记得当初在金梁园棋室,她和萧衡对弈,一局棋从晌午下到日暮,直到掌灯彼此也都不肯认输。
如今这个混账郎君又跑过来掺和她和其他人玩藏钩,怕是想叫她输掉比赛狠狠丢脸。
毕竟萧家九郎铁石心肠,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倔强地瞥向萧衡:“我不会怕你的。”
萧衡解下白玉带钩,平静地握在掌心。
顾燕婉看得新鲜,和韦朝露咬耳朵:“你说,九叔是不是故意报复裴道珠?若是自请归家,九叔的面子也太挂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韦朝露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自请归家,可谓不识好歹,郡公能原谅她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