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点点头。
陈济又嘱咐马达:“一会儿,我先出去,必得叫他掀开轿帘看一看才行。你瞧着,轿子中若是你叔叔婶婶,再把咱们的人抬出来,若不是,你们就都不要露面了。”
马达及陈氏族人都领命。
陈济又对桃叶低声说:“如果我们只是和平谈判,你老实呆着就行。如果我们动了手,就只能靠你用法术掩护我们离开了。你在此做法即可,不要出去,我怕你被抓。”
“你这么关心我?”桃叶有些难以置信。
陈济冁然而笑:“傻丫头,你是我此生最最在意的人啊。”
桃叶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敢信这样的话。
眼前的队伍在平坦处徐徐停下,陈熙在马背上向四面张望,问:“二弟,我已经来了,你不现身吗?”
陈济向马达递了个眼神,就从草丛中钻了出去。
夜色很暗,陈熙身后有几人举着火把,是这一片唯一的光亮,看不清远处。
陈济带着笑意近前,恭维道:“大哥来得好准时。”
“那是自然。”陈熙也笑着,下了马,跟身边的右护军陈墉摆摆手。
陈墉命令两个步兵道:“掀开轿帘给他看。”
两步兵分别打起两个轿帘,并将火把凑近。
草丛中,马达仔细看着,轿中人的确是会眨眼、会动的大活人,不似他们这边的木头人那么假。
桃叶低声问马达:“可是你叔叔婶婶么?”
马达点头。
桃叶道:“那好,你尽管保护他们回家去,一旦大司马发现咱们换过去的人有假,我会拖住他们追不上你。”
马达十分动容,向桃叶拱手称谢:“桃姑娘,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来日愿效犬马之劳。”
桃叶摇头笑道:“不必了,他们老年丧子,也是可怜人,不该再受此难。”
外面,陈熙笑问陈济:“二弟是否也该让你带来的人和东西露个脸呢?”
陈济微微笑,亦摆手向后示意。
马达等人便抬着大米袋子出来,立在陈济身后。
陈熙笑吟吟,乃道:“这样我可看不出,二弟需打开袋子,容我看看真假,咱们才算公平交易。”
陈济明知里面是个木头人,自然希望越晚被发觉越好,因此建议道:“大哥所言极是。只不过,你人多,我人少,做弟弟的胆子小,难免多心。既然咱们是「以二换二」,不如逐一互换,我心里也安稳些,如何?”
说罢,陈济从怀中拿出那份假医案,摇晃了两下。
“也成。”陈熙从容地应了下来,就叫陈墉请马达的婶娘下轿。
然后双方互换:马达忙将婶娘拉到自己身边;陈熙拿过医案,随手翻阅,看着像是田源的笔迹。
陈熙抬头,仍笑着面向陈济,又问:“二弟这次该请人出来了吧?”
陈济再没有理由推脱,只得让马达等人将米袋打开,微微扯下一点儿,露出木头人田源的头部。
不想,假田源才刚露头,南北两面竟同时响起相呼应的口哨声,没等陈熙、陈济等反应,数不清的身影已经从各个方向往中间扑来。
桃叶在草丛中看到,来人统一身着官兵服饰,以为必是陈熙的援军,就急忙作法,命令许多木屑化成飞沙走砾,狂风般席卷扑面而去,迷得那些官兵睁不开眼睛,寸步难以前进。
连站在中间的两拨人,也有些视线模糊不清了,都纷纷伸手遮面。
陈济回头看向草丛,想要使眼色暗示些什么,却似乎是不能做到的。
晦暗中,不知谁喊了声:“是妖风,快请关公来镇压!”
果然有官兵亮出一张关公画像,好似寻常百姓贴在大门上用以镇宅的门神年画,画中的关公膀宽背阔、虎目圆睁,手持青龙偃月刀,看起来十分吓人。
转瞬之间,所有的飞沙走砾都变回木屑,原路返回到桃叶身边,陈熙手中的医案、米袋中的假田源也都恢复成了木棍。
“这个也可以?”桃叶眼瞅着那画得也不怎么样的关公画像,大惊失色。
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绿衣少女,扑到米袋上,唏嘘惊叫:“我明明看到我爹刚才在这里,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所有官兵迅速将陈熙、陈济两拨人团团围住,中有一官员指着木屑飞回的方向,吩咐道:“将作妖法之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