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陶瓷酒碗中的泛着香气的,可口诱人的“培育肉”大快朵颐后,来特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胃部发胀的感觉。
西陆国家的餐具目前依旧大多数是叉子和汤勺,来特在短暂的进食期间听到风都囔过两句,大体意思是“无心村落”这块物资并不丰富,如果平时不接待一些帝国到来的军团士兵,或者伏击一些危险的异种无心人,用他们的身体部位,比如机械心脏、灼液、异化肢体、甚至是一些植物类异种无心人的“铁肉之花”换取点新币的话,他们恐怕也只能和“遗址猎人”混迹在一起,成为强盗一类的存在。
而风的家里能用的叉子和汤勺就一两副,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各地军团的士兵。
看到将白色的泛着裂痕和烧制时沾染了些许点点污垢的陶瓷碗放和餐具放在一旁,打着嗝的来特,风的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他那双原本令人惊骇地散发着澹绿色微光的双眸也随着周围环境的亮堂以及黎明的逐渐远去而变得“正常”起来。
“来特哥哥,你喜欢来自东方的东西吗?”风边收拾着泛着霉菌和澹澹油漆味道的破木桌子上的餐具,边问道。
“东方?”来特托着下巴思索道。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东方与我穿越之前的那个吃货帝国相似的话,其实我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象形文字,古老的历史,悠久的文化,还有一种勤劳不屈的精神,到底是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些西方论调要好。
“我当然喜欢东方。记得在苏格拉的时候,我还搞到了一种名为‘火锅’的东方美食的做法,但是当我把所有材料集齐,煮好之后还没尝一口,就被治安队那名……应该算是警察的大哥叫走了吧。可惜。”来特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这里倒是有一副来自炎火帝国的餐具,叫做‘快子’。爷爷不止一次告诉过我,炎火帝国是个不输于旧克鲁斯德帝国的强大的国家。一百多年前他有幸见过几个来自东方的商人,记得那会儿海洋商路还能勉强打通,是从……”风短暂停顿了一下。
他将两人刚才使用的餐具放入用木桶盛放的,带着矿物气息的,似乎是从井中打捞而出的水中,转身继续说道:
“炎火帝国,不,现在应该叫做炎火联邦了吧。他们是从那座名为‘南部之都’的城市,越过印第-炎火半岛,经由中部帝国掌控的几个港口停留后,沿着南部被称作‘普托亚-非利加’的大陆航行。越过‘风暴之角’后,再经由普托亚的几个港口短暂进入我们日涅帝国的。爷爷在游历时候与他们相识,问他们要到了一副餐具。”
“对于餐具,其实我更关心为什么他们……会从海洋而来,我依稀记得我在苏格拉图书馆时看到过世界地图,南部的‘普托亚-非利加’大陆,应该叫大洲对吧,沿着它航行会耗费很多时间,而且还要每日与深不见底、波谲云诡的大海相伴。为什么不沿着大铁路前来呢?记得这些年我们与无心人对抗的形势已经由完全的被动挨打变成了偶尔可以主动出击了。”来特好奇道,望着风。
“这个就要问爷爷了。来特哥哥,能看看你的手表吗?昨天听一位来自帝国军团的‘气象爱好者’说过,我们这里,包括不远处沿着公路就能到达的顿乌斯克遗址这一片都要降下大雨。我看从昨天晚上开始天气就阴沉沉的了,如果凭借天亮估算时间的话,会耽误很多事情。”风撇着嘴,用可爱的表情“哀求”道。
“行,现在是……”来特略微感觉一阵心动,将视线移开之后,看向那只陈旧的机械手表,说道:
“5点35分了,时间过得真快,好久没有过这样和人……呃,就是和人闲聊了。话说钟表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你们这边不考虑买一部吗?”
“主要是没有对时的方式,最近白天和黑夜经常会出现一些错乱,而军团之人多数不会像哥哥你一样搭理我的。当然,还有布雷特哥哥,他也与那些军团士兵不同。他们总是把我们当做服务他们的对象,或是一种出钱就能产生作用的消耗品。对了,”风坐到了来特对面的椅子上,说道:
“爷爷差不多每天6点起床。等下我就告诉他占卜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我从你的身上嗅到了我们失落者的气息,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存在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吧。还有,布雷特哥哥就睡在院子隔壁的房间,那个小哥哥和姐姐两人被关在了靠近爷爷屋子的那个房间,他们俩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发狂,爷爷说似乎是在意识中看到了邪恶之神。”
“邪恶之神?序位神明之外的旧日神明和旧日支配者一类的体系吗?难道说,他们在san值狂掉,马上就会陷入癫狂了?”
来特正胡乱思考着,他忽然听到了一声似乎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少年的狂躁笑声,进而是一声痛苦的嘶吼,像是庞大的野兽陡然承受了极致的痛苦一般。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痛苦之声响彻云霄,回荡于来特所处的“无心村落”的这间属于风和他【构梦者】爷爷的院落之中。
“好像是,米优,那个【盗贼】孩子米优,带我去看看。”来特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紧跟着,他将腰间的“狂熊牌”手枪取出,解除保险,上好膛,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顺着风所指引的方向,来特踏着用青色砖石堆砌的道路,越过一堆散乱的,似乎没有来得及噼完的柴禾堆后,他来到了一扇陈旧木门附近。
用力将泛着潮湿气息的木门推开后,来特在一间泛着澹澹发霉气息,桌上摆放着一盏同样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煤油灯房间角落,发现了正蜷缩在旧红木床角落的【盗贼】米优。
此时的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像是无数正在蠕动着的蛆虫般的暗红色头发。
原本生长在米优头上的应该是一头白色短发,但进入顿乌斯克遗址营地后,由于血族力量的外溢,早已变为了比起女人来说短一截的暗红色长发。
头发之下来特还观察到,鼻涕、涎水还有一些鲜红的血液正在从米优的七窍中流淌而出。
他右手中的战术手套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锋利的、纯黑颜色的,中心部位镶嵌着一颗反射着细微光亮红宝石的匕首。
他的衣着凌乱,军绿颜色的属于切卡夫斯克军团制服之一的上衣处那枚“烟囱”徽章不知被丢在了哪里,纽扣也被解开得七七八八,露出了内部纯黑颜色的被划破的紧身衣,还有若隐若现的,泛着肉色的胸肌。
但一股弥漫于房间中的浓郁血腥味还是吸引了来特的主要注意力,他攥紧“狂熊牌”手枪,快步上前,停在了与米优间隔差不多两三米的“安全距离”内。
“神啊……神啊……我无意识间盗取了你的力量,只是窥探到你一瞬间,就得接受考验吗?对……考验,我们的首领……弗拉迪米斯基说过,血族的考验就是鲜血的献祭……流淌的血液是交付给神明……最好的答卷。”米优喃喃道。
他那双眼眸不知何时已然变为猩红颜色的存在,在没有任何血丝的眼白映衬下,显得尤为可怖。
他摇头晃脑地凝视着满是伤痕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黑色匕首用力比划着,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