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石头的声音微响,以至于惊动铁皮房里的人,倒也不足为奇。
‘阿母’是温青市孩子对于母亲的称呼,与常言所说的‘妈’是一个道理。
“阿健啊,快出来,等了十年,阿母没骗你,终于将你的贵人等来了。”
听到声音后,盲眼老太格外激动,冲着铁皮房喊道。
“你呀,别逢人就去说骷髅教骷髅教的,现在难得有个低保,就少出门,万一被车撞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就连说的话也如此大逆不道。
随即,他探出头来,大冬天还穿着一身的短袖。
脸部长得有些抽象,唯一让林子强记得清楚的就是他的大鼻子,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七分之一。
男人四肢都很健全,浑身上下透露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气质,纵使呆在这奇臭无比的地方,也看不到一丝恨意。
他,好像习惯了如苍蝇般的生活。
“朋友,不要介意哈,阿母的脑袋不太好,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
他冲着林子强挤了一个陌生而又温馨的笑容,生怕自己的母亲因为说了些痴傻的话,而给旁人造成麻烦。
“没事,没事,你好,我叫林子强。”
林子强能看出对方完全将自己当做傻子一样看待。
试问一个会相信盲眼老太风言风语的人,又怎么会灵光呢?
“你好,徐健锋,健是健康的健。”
“我在路上遇见阿姨,害怕她出意外,这才”
林子强试图解释来龙去脉。
“哈哈,无妨,阿母是真的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像是能看到一样,有时候又一定要用拐杖你就权且当她记忆力比较好,不然我也解释不清,她是真的瞎了,不是装的。”
徐健锋生怕林子强误会,他只想所有人接受他有个瞎子母亲的事实,否则政府的补助就很难下来。
要不是他有个瞎子母亲,他们母子二人也断然不可能在此地有得待。
城里人,血是冰的,乡下人,血是黑的,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兴许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才是归宿。
所以哪怕环境再恶劣,他都能忍受,只要不用去体会尔虞我诈。
“嗯,对于这种不幸,我感到抱歉。”
林子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徐健锋。
“阿强啊,阿健还是个孩子,他说的很多话你不要太当真,他的心是好的,你们注定有着缘分,再说你不是需要有一次远行吗?对于这一次远行,你一定非常急切,对吗?”
盲眼老太生怕林子强听了徐健锋的挑唆,到头来只将她当一个疯癫老太对待。
“是有一次远行,你怎么知道?”
林子强确信自己没跟盲眼老太说过要去疆外的打算。
“害!阿母她呀,遇见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不是温青人,来温青总不可能是来打工的吧?这种把戏,她也就是骗骗人的。”
徐健峰跟林子强解释道,他害怕有人闯进他的世界,特别是自己母亲刻意的安排。
人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难道所有人都是群居性动物?
不!至少徐健峰相信他是一只孤狼,一只在垃圾堆里烂成腐肉也不会吭叽一声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