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剖心剖肺,唐惟根本没有力气去反驳。
是啊,苏颜他那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过她一眼。
“我……”唐惟喉结上下动了动,回想起过去的往事,声音越来越沉,“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占有,那个时候的施暴,那个时候想用尽一切把苏颜锁在自己身边,这样名为禁锢的伤害,竟然……
是出于。
唐惟这辈子没有人教过他到底什么样才是正确的,他从出生以来背负的便是沉重的仇恨——哪怕现在仇恨已消,那些记忆仍然盘踞在他大脑深处。
他不想变成那种人,却越来越像那种人。
是他想要驯服苏颜,却不料到头来,竟被苏颜驯服。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害怕一转头苏颜就挽着别的男人的手笑着离开,他身边来来往往女人太多,可是唐惟唯独想要握紧苏颜。
他想让她那双漂亮的,名贵的,灰绿色的眼睛,只注视她一个人。
恨也好,恐惧也好,那双眼睛,只准到他。
“你喝多了吧。”
苏颜轻轻推开了唐惟想要握上来的手,她自嘲地笑,“我该庆幸的,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的人终于醒悟,终于肯我。”
唐惟红了眼眶。
却听见她继续说,一边伸手按住了心口,苏颜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可是为什么啊,唐惟,我现在感觉不到任何幸福,我心只觉得苍凉,连一丁点温暖都感受不到。”
唐惟如遭雷劈站在那里,钝痛,在身体四处游走。
他摇着头,用徒劳无功的诉说,“苏颜,别放弃我好不好?啊?不要这样……”
苏颜转身就走,“我不想再见你了。”
“别这样,别这样——”唐惟跌跌撞撞去拉她,岂料这个时候正好马路边有出租车经过,被苏颜扬手一招停了下来。
唐惟慌了,见苏颜用飞快的速度钻入了车子里,他来不及冲上去,那车门哐当一关,出租车开始重新发动。
“苏颜!苏颜!”
唐惟大喊了一声,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把车窗按下来,回头苏颜,“姐,这人是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
苏颜像是被人扇了一个巴掌似的,声音尖锐,“不是!我不认识他!先生麻烦您快点送我回苏家大招——”
“苏颜!”
眼着苏颜就要走,唐惟想回车上把车子发动了追上去,可是他猛地又想到了刚才苏颜的话,喝了酒,不能再开车——
唐惟走投无路,只能靠自己去追上出租车,在车子后面不停地喊,“苏颜——”
“不要这样,不要走——”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能重新来吗?啊?我用什么可以补偿到你,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你给我一次机会啊,你能不能不要直接放弃我——”
唐惟哭喊,可车速那么快,他如何追得上?
光是着苏颜离开的背影,心就快要痛得死掉了。
纵使呼喊得声嘶力竭,又能给谁听到?
苏颜坐在车里泪如雨下,她死死咬着牙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心软去回头一眼。
这数十年间,她为奔波付出,得迷失自我,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惩罚。
可是现在,唐惟才明白,名为画为牢的借口下,被判处终身孤寂的,是他。